文/見瀕法師
「禪者,佛之心。」老和尚的禪七開示,即是傳佛心印,其言也切、其意也深,身為禪七當機眾的我們,獲益匪淺。所謂「一入耳根,永為道種」,老和尚的禪七開示直指人心,無非是期待弟子們能直下承當本具的清淨自性。
一九九四年靈泉寺的大專精進禪七,比自己第一次打禪七的年頭要早了許多,但師父禪七開示的內涵與精神,卻一直是「吾道一以貫之」,所以讀來倍感親切。從看破、放下,到返照自心、轉識成智,乃至藉由「中道實相觀」,使能作主又了了分明的清淨心現前,都是耳熟能詳的。而經由《禪七開示1》文字般若的反覆薰修,當年師父的耳提面命與諄諄教誨,歷歷在目,靈山一會儼然未歇。
雖然數息、參話頭、中道實相觀等觀行皆是收攝六根、制心一處的方便法門,然而自己每次打禪七,卻仍是相當艱辛,於是重新審視自己哪裡未真正放下。起初發現自己由「觀息」轉入「中道實相觀」這個關卡未通,多年來始終緊抓著觀息不放,因為擔心萬一心不靠在這個法門上,恐怕妄念又起。師父明明反覆開示──「妄想來、妄想去,不要理它,能知妄想的這念心保持不動。」由此有省,決定在此處放手,果然漸漸摸索到原來不動心、無住心就是主人翁。
修「中道實相觀」,並非支支香得心應手,當能觀之心放鬆、寧靜之後,容易落入昏沉、無記。另一方面,一旦放下數息、觀息,妄念又活躍起來。為了逼自己掌握因緣用功,又開始以「石頭壓草」的方式來壓抑念頭,這當然是偏離了中道,無法真正與無為法相應。師父對弟子們打七時的種種毛病,當然是心知肚明,於是又再次提示,慎勿「錯認消息」!
在禪堂可以經由不斷參究「是誰?」來破我執,但是在日用中、在色聲香味觸法的環繞下,經常不知不動心、無住心為何物。因此思惟:動中磨鍊總得找個入處,否則靜中養成就有如紙上談兵。於是決定嘗試「人在哪裡,心在哪裡」地對事以真,發現此一法門可以大大地降低心、意、識的浮動。在一次又一次的法會中磨鍊這念心,「大作夢中佛事」。散場後,修持「如幻觀」,是菩薩行者隨時可拿出來應用的法寶。若不明瞭一切法都是緣起假合的假相,恐怕會陷入根、塵、識糾結的泥沼中而無法自拔。就這樣反覆在緣起復緣滅中,提起又放下,逐漸了解讓自己出出入入的客塵是「賓」,保持不出不入的這念心才是「主」,而且它始終存在。
當年師父苦心孤詣的禪七開示,如今已內化成自己修行的力量。「一入耳根,永為道種。」修行是生處轉熟、熟處轉生,一步一腳印,一步步邁向解脫的菩提道。當六根漸趨清淨之際,離本自具足的活水源頭似乎又近了一些。在這進進退退、起起伏伏的修道過程中,對法的信心又從何而來?當與道相應時,信心自然從內心深處生起,於是毫不懷疑禪修的功德力,堅信無為法是安身立命之處。
善法的種子是靠累劫的薰修,而今生藉由種種法門轉識成智,使清淨種子起現行,更是當務之急。禪七是轉識成智的利器,每破一分執著,就多承當一分清淨自性。所謂「師父引進門,修行在個人」,就路歸家是自家事,得自己走。若是百種迴避,千般計較,恐怕只見「水闊山遙路更深」。反之,只要肯直下承當,則「爭得梅花撲鼻香」指日可待。
記得有一年的禪七,師父的開示鞭辟入裡,直指人心,在聽聞的當下非常感動,想向師父表達至誠感恩之意,沒過多久便在鹿野園「巧遇」師父,向恩師頂禮之後,師父慈顏提示──「無所求,無所得。」此一珍貴的法寶,自己多年來一直奉為圭臬,它不僅是當前這念心的基石,更與人生的終極意義相契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