現在講修行的三個過程──悟道、修道、成道。如果沒有開悟,不知道心在哪裡、道在哪裡,修行就如挑千斤重擔一般,沒有正確的方向,終究不能成就道業。
未開悟之前,所修的一切法都是「加行」。未悟道前,認為自己根機遲鈍、業障深重,信心不足,甚至對於修行產生懷疑,不知該修禪、修淨,還是修密、修律?經常在猶豫當中,這樣就不算是修道。所謂「加行」,就是加功用行。例如,只知道修善斷惡、只知道度眾生等道理,認為修行好、修行可以了生死,認為學佛很好、佛法是人生最高的真理,可是並不清楚好在哪裡、道在哪裡,還是隔了一層。即使不明白道在哪裡,也還是要修行,先加功用行,誦經、持咒、打坐、參禪、拜懺、禮佛……修種種法門、修菩薩行,累積福慧資糧。以這樣的精進心用功,就是修加行,但是並非真正的修道,這屬於第一個階段。
第二個階段,就是悟道,就是開悟了。悟什麼呢?悟到心即是佛、心即是道,沒有一點點懷疑。到達這個境界,就算是悟道了。佛法揭示的就是這個道理,無論是修禪、修密、念佛、持咒,都離不開我們這一念心。心即是佛,心即是道,不要到外面去祈求、尋找。有許多知識份子或研究佛法的學者認為「我就是佛、我悟道了,不需要再修,也不需要證了……」這是錯誤的觀念。悟了道,還要去修道,還要去保任,保任成功了,這一生才有希望了生死、得解脫。所以悟道是很重要的,禪宗稱為「向上一著」,又稱為「看好腳跟」、「照顧話頭」,這些都是在這念心上來用功。何謂「話頭」?未起心動念那個地方就是話頭;沒有生滅,就是話頭。悟到沒有生滅的這念心,「一念不生,萬法無咎」,這就是我們的本心,本心就是佛,本心就是道。這念心沒有形相,所謂「法爾如是」,本來如是,本自具足。在密宗就稱為「本尊」;禪宗稱為「覺性」;教下稱為「佛性」。《六祖壇經》裡講:「真如自性是真佛,邪見三毒是魔王。」如何降魔?魔在哪裡?魔不是三頭六臂的可怕形象,而是指我們心當中的煩惱。所以佛經記載,我們心當中有十大魔軍,就是告訴我們要降伏自己的十種煩惱。從這裡來體悟,修行才不會走錯路、走遠路。無論是禪、淨、律、密,都絕對不會離開此道,只是講法不一樣而已。
對於根機好的人,只需開門見山講頓悟法門,不用拐彎抹角;對根機淺的人,就要開種種方便。舉例來講,一個人對佛法不了解、識字也不多,但是很想要修行,教他打坐,他學不會,跟他講「明心見性」也聽不懂,就必須開方便了。什麼方便?只要跟他講「修善」的道理,修善可以增福,念佛、懺悔有無量的功德。他聽到這些,為了要求功德、福報,希望闔家平安、多子多孫,對於修行就會產生興趣,這就是開方便。
念佛,目的在哪裡呢?就是要念到一心不亂。一心不亂就是禪,一心不亂就是定。同樣地,我們打禪七、打佛七,用七天的時間把心中的煩惱、妄想通通化掉、息滅,達到一心不亂,這就是禪,就是淨,這是針對修行的人而言。若是對普通人講,他不容易聽進去,因為他還有很多事情要操心,退而求其次跟他講:「念佛一句,福增無量;禮佛一拜,罪滅河沙」,他聽到念佛有這麼大的好處,就會學著念佛;聽到拜佛有那麼大的功德,就會跟著拜佛。等到將來因緣成熟了,他就能夠更上一層樓,除了知道「事」,還會進一步追求「理」了。所以佛法是應機施教的,不同根機的人自然有不同的領會。
如果我們過去所修的都是方便法門,都只是在「事」上努力,有「事」而無「理」,不明白究竟的道理,心中的煩惱沒有化除,就會愈修愈煩惱,乃至增長無明。為什麼愈修愈煩惱?「我天天念佛,念了那麼久,怎麼沒有看到佛?天天拜佛,怎麼不見佛來保佑?修行學佛這麼久,為什麼還是和過去差不多?雖然福慧雙修,卻沒有得到什麼、沒有看到什麼?」這就是起無明了,就是只知道「事」,而不知道「理」。「理」是什麼?就是契悟佛性。我們念佛要念而無念,能所俱空,歸於無念,歸於自性,自性才是真佛。明白這個道理,身口意三業愈來愈清淨,業障消除,到最後心空境寂,就能超凡入聖,哪裡會起無明、起煩惱?這個福報才是無量的福報,才是真正的無量壽、無量光。這就是「理」。
所以,「有事無理,增長無明」,只知在事上用功而不明白道理的人,由於缺乏「理」,只要稍遇挫折,就愈修愈煩惱。「有理無事,增長邪見」,有的人看了很多佛經,聽了很多道理,自認為修行學佛,就是修心,心即是佛!心好就好了,不需要持戒,也不需要打坐、參禪、念佛……因而增長邪見。哪個心是佛?他其實並不明白,懵懵懂懂,似是而非,這就是「有理無事」。「有理無事,增長邪見;有事無理,增長無明」,事和理是並行不悖的,我們打坐,屬於「事」,打坐的目的在沉澱當下這念心,這是「理」。修習每一種法門都要事理圓融,要了解事理無礙、事理不二。事和理不要偏廢,偏廢了就落入兩邊。
明白這些道理,修行學佛就會覺得很寧靜、很法喜,就能有所進步。有什麼進步?你知道這個道理了,天天都在用心,行住坐臥不離當下這念清淨心,知道慚愧、懺悔,最後歸於不生不滅心,這個就是無上道。無上道不是在東方、不是在西方,也不在兜率天、不在淨土,「心淨佛土淨」,淨土就在我們當下這念淨心中。
成凡、成聖都不離這一念心。所謂「迷即眾生,覺即菩提」,身口意迷惑、造作惡業就是眾生境界。心迷,起貪瞋癡;口迷,兩舌、惡口、妄言、綺語;身迷,造殺、盜、淫──這就是眾生。身口意三業不迷惑,就能成為聖者。
什麼是聖,什麼是凡?《金剛經》講:「一切賢聖皆以無為法而有差別。」通達無為法,就成為「入理聖者」,「理」是指不生不滅之理、菩提之理、涅槃之理、心性之理,在這個地方安住自己的本心,就入「理」了,就與聖人很接近。不但佛法如此講,儒家也講:「克念則聖,罔念則狂。」克念,就是能夠制伏自己的妄念,止息妄念,就能通達聖人之路。「罔念則狂」,不能制伏自己的妄想、煩惱、邪見、無明,心無法安住,就會發狂。曾有媒體報導,一位十三歲進入美國麻省理工學院就讀的天才兒童,大學畢業後順利拿到了碩士、博士學位,可是後來竟然精神異常,三十一歲即結束了寶貴的生命。這就是因為心沒辦法安住所致。
大家要了解,我們的心有體、相、用三大。即使有再大的學問,也是心的作用。除了知道心之用,還要「用不作用想」,用了以後歸於無用。無用,就是現在打坐要達到的境界,不生不滅,心念清楚、明白,一念不生,心靜如止水,心明如淨鏡,這個就是心之體。迷失了「體」,人生就很空虛、很煩惱,做再大的官,擁有再高的學問、再多的錢,心無法安住,憂慮失神,晚上睡不著,還有什麼用呢?縱然把高樓大廈布置得金碧輝煌,住在美麗的宮殿裡面,若是寢食難安,連一方榻榻米都不是你的!有了煩惱、憂鬱,雖然吃的是山珍海味,送進口裡卻覺得沒有味道,什麼都不想吃。為什麼?因為心不安定。可見,心是非常重要的!不受外境干擾的清淨心、本自具足的佛性就是無上心,是我們最珍貴的靈山、寶山,具足無量的智慧、功德。
世間上所有一切名利財富,任誰都無法長久保存,雖然擁有名利財色,終究是鏡花水月,如同作夢一般。錢財堆積如山,忽然生了病,一口氣不來,什麼都沒有了;即使當總統,也還是有退位的一天,假使生了病,這個大位也坐不安穩。所謂「一口氣在千般用,一旦無常萬事休。」一口氣在,這個是我的、那個也是我的,兒女、妻妾、黃金美鈔都是自己的,可是一旦生了大病,無常一到,你放不下也得放下。既然知道如此,還等待什麼?知道無常是每一個人都免不了的,趁這一口氣還在,要趕快用功!
只有用功修行,才能脫離無常。只要有一個念頭,就落一個形相──我是某某人,我將要如何如何……一大堆計畫,一般人就是活在夢裡。只要有這麼一個念頭,「相」就出現了,你的意識就與外在種種人事物感應。念頭沒有了,閻王、小鬼都找不到自己!所以,無念、無住、無為,才能脫離閻王、脫離生死。只要念頭一動,你的形相就出現了,念念相續,必然隨業流轉。「一心不生,萬法無咎」,與清淨心、無住心相應,念念分明,處處作主,才能消除業障,了脫生死。
禪七,就是要達到無念、無住、無為、菩提、涅槃,悟就是悟這個道理。雖然悟到了這個道理,如果沒有在這裡用功,清淨心、寂滅心、菩提心、無為心是不會現前的;妄念一起,又變成了執著、煩惱,念念相續,沒有辦法割捨、放下,最後還是要受役於閻王,脫離不了生死輪迴。所以,修行要在這一念心上來用功!打禪七、佛七,目的都是一樣的。禪七,要坐到一支好香;佛七,要達到一心不亂,最後都是要「萬法歸宗」,這個就是「理」。不堅持這個理,沒有信心,不可能有成就。想成佛、想成道,一定要在這裡安住,要通過這一關;否則,想要成道、成菩薩、得解脫,根本不可能!
若是悟到無為法,這一生修行就很輕鬆,一切現成,不用到處去求取。如果成天往東西南北去尋找,到頭來還是一無所得。聽到哪個法門好,就去學這個法門,結果一事無成。什麼原因?因為產生了法執。我們雖然修習自己相應的法門,也不能執一非他,假使執著自己所學而毀謗其他,就有罪過。「佛說一切法,為治一切心;若無一切心,何用一切法?」明白這個道理,法法平等。念佛,是要對治妄想、無明;持咒,也是對治妄想、無明;誦經,也是對治妄想、無明;打坐,是在澄清當下這一念心。萬法歸宗,沒有一點差別。對於這個道理要有信心,沒有信心,不能成就。不但要有信心,還要持之以恆,這就是「降魔」,把真正的魔找到了才能降魔,若魔都找不到,又如何降魔?
所以「理」很重要,沒有理,都是在黑暗、在摸索當中。契悟這個道理,就有了智慧的眼睛;否則只有肉眼,而沒有智慧的眼睛認清路頭。佛有五眼,有佛眼、慧眼、法眼、天眼、肉眼,都是這念心的功用,不是另外有個眼睛。眾生的心是粗中之粗,菩薩的心是粗中帶細,如來的心是細中之細,雖然都是這念心,但這念心微細了,契入無為法,達到無我、寂靜的境界,自然就會產生智慧。
我們的這念心「在聖不增,在凡不減」,你成了道,成了羅漢、成了菩薩、成了佛,這念心和其他眾生、如來的心相比,並沒有增加一絲一毫。我們在此用功,修行打坐,這念心和如來的心相比,並沒有減少一絲一毫,是平等的。既然平等,為什麼不能得到同樣的受用呢?諸佛菩薩得大自在、大解脫、大寂滅,為什麼自己還在生死苦海當中?因為我們的心當中有煩惱、無明,牽腸掛肚,這裡放不下,那裡也放不下,雖然菩提、涅槃本具,卻不能現前!就好像天上的太陽被烏雲遮住了。修行,不是修一個佛、修一個道出來,而是要撥雲見日,佛性是本具的,把心當中的煩惱、無明、執著除掉,我們的本心就現前、佛性就現前。這就是「理」,千真萬確,過去佛、現在佛、未來佛都是這樣子修!這是禪、是淨,也是律,也是密,一切都在這念心當中。
悟道,先要明白道在哪裡?「不起凡夫染污心,即是無上菩提道」,不要另外去求,這就是悟。悟了,修行就很簡單。「凡有心者,皆當作佛」,每個人都有心,心是什麼?「在眼曰見,在耳曰聞,在鼻辨香,在口談論,在手執捉,在足運奔。遍現俱該沙界,收攝在一微塵」,這就是心的作用。這念心大家都有,可是眾生始終在見聞覺知上打轉,不知道淨化六根,不知道遠離六塵。如何遠離呢?「無住」就是遠離。不是離開這個世間,跑到深山裡去修行,因為深山還是六塵境界。那怎麼遠離?「無住生心」就是遠離;以般若智慧照見一切法如夢幻泡影,這就是遠離。
陶淵明有一首詩:「結廬在人境,而無車馬喧,問君何能爾,心遠地自偏」,這也是遠離,就是這麼簡單。一般人以為修道必須到深山裡去結廬住茅蓬,我們現在不用到深山,而是「結廬在人境」,在車水馬龍的市區、城鎮當中來修行,如何修得成功?看經就專心於看經,打坐就專注於打坐,弘法就專心弘法,人在哪裡心在哪裡,即說即了,即做即了,所以外面的車水馬龍與自己毫無關係,就像古人所說:「兩耳不聞窗外事,一心只讀聖賢書」,不是逃避外境,只是保持無住心,就是用這樣的方法。
做任何事情都要清楚明白,從這念心上來用功,提得起,放得下。在禪堂就是要萬緣放下,一念不生;離開了禪堂,要面對社會,以大慈悲心弘揚佛法,普度眾生,這就是提得起;做到了就是菩薩。提得起又能放得下,放得下又能提得起,就能得自在,這些都是我們心的作用。
諸位要了解自己的心,要知道什麼是體、相、用。相,功德之相,行善積德,就是「相」;有種種善就有種種相,種種善是因,將來得到種種的果報,這就是心的相。心的相有善相、有惡相。我們弘揚佛法、建設道場,都不離體、相、用三大。中台禪寺還未動土建設時,本來是個荒地,後來由於大眾的發心,完成道場種種莊嚴的設施,這是不是心造作出來的?這是心之相。做而無做,能所俱空,一念不生,這是心之體。發心策劃、參與建設,這是心之用。心當中不執著善惡諸相,這是無為法。心之體,就是一念不生,寂靜無為;不執著善惡諸相,這是無為法。一念不生,寂靜無為,那麼自己還在不在?在呀!要動就動、要靜就靜,覺性始終不滅,覺性才是真正的自己!大家要在這個地方來反省、歸納。
修行的三個過程:最初開始是修加行,再進一步就是悟道,悟了道就能明白「道」在哪裡,不會迷惑顛到、人云亦云,也不會走錯路、走遠路。悟了道,在動靜閒忙當中來磨鍊自心、淨化自心,提升自己,這就是第三個過程──「修道」。如何成就道業?不是得了什麼神通、證到什麼三昧,而是要檢討反省:煩惱、無明是否減少?知見正不正確?身口意三業是否清淨?這些自己要很清楚。煩惱減少了就是進步,到最後無明通通漏盡,必然有所成就。只要大眾在禪堂坐到了一支好香就會明白,放下了所有的煩惱妄想,身心寧靜,自然感覺身心愉快。這一切都不是求來的,有求即有得,有得必有失,道是本具的。
唐代有一位刺史李翱,學佛多年,看了不少佛經,他聽說藥山惟儼禪師是開悟的大修行人,特地去拜訪這位大善知識。李刺史到了藥山,惟儼禪師的侍者出來接待,刺史就跟隨侍者去禮拜禪師。侍者先請他留在外面等待,自己進去稟報禪師。接著,只聽見惟儼禪師漫聲應言:「李大人來了?喔!好。」李刺史聽到禪師這種口氣,覺得自己沒有受到尊重,心中很不高興,於是就在房外講了一句話:「見面不如聞名!」意思是他以前聽說禪師的道行是如何地高、如何地有學問,現在見到了,發現原來也不過如此!
惟儼禪師聽到李刺史的抱怨,就講:「李大人何以貴耳賤目?」從前耳根聽的時候,把禪師抬得很高,現在親眼見到面,卻將對方貶得這樣低,怎麼只重耳朵所聞,而輕賤眼睛所見呢?李刺史一聽,有所契悟,的確是如此,這位禪師真的是很有智慧!於是上前禮拜請法,刺史問:「佛經都在講道、講佛,請問道在哪裡?」禪師以手指天、再指地,問李刺史:「懂了嗎?」李刺史回答:「我還是不明白道在哪裡?」禪師看到桌前有一個裝了水的淨水瓶,就說:「雲在青天水在瓶。」諸位想一想:雲不是在青天嗎?淨水不是在瓶子裡嗎?這一切都是現成的!諸位聽法這念心是不是現成的?
李刺史一聽就開悟了,於是作了一偈:「練得身形似鶴形,千株松下兩函經;我來問道無餘說,雲在青天水在瓶。」悟什麼呢?悟無所得,悟心本具。一般人都以為悟了就很不得了,其實每一個人都有佛性,有什麼稀奇?師父在這裡說法,大眾聽法的這念心就是本具的!「雲在青天水在瓶」,一切都是現成的,不要到外面去尋找,法爾如是。
悟了以後,更重要的是要知道怎麼去修行、怎麼保任。李刺史接著再請禪師指引如何修行。惟儼禪師知道李刺史貪戀女人,貪愛女色就沒辦法轉識成智、沒辦法成道。「有一些些,還有一些些!」「有此則有彼,無此則無彼;此生則彼生,此滅則彼滅!」禪師就講:「你要戒除閨中之物。」女孩子的房間稱為閨房,禪師要他戒除貪愛女色的習氣,心才能得解脫。
一次惟儼禪師夜間登山經行,見雲開月現,大嘯一聲。李刺史聽聞此事,寫了一首詩贈予禪師:「選得幽居愜野情,終年無送亦無迎,有時直上孤峰頂,月下披雲嘯一聲。」這首形容惟儼禪師的詩,也表達了修行的心路歷程。「選得幽居愜野情」,要深入專修──「幽居」,只有這一念心,保持心的平靜、寧靜,一念不生,清清楚楚,明明白白。「終年無送亦無迎」,從元月到十二月,看到不好的環境、不好的事情,不起煩惱就是「無送」;「無迎」,看到好的境界,不要迷失了自己。「無送無迎」,就如莊子所說的「至人用心若鏡,不將不迎」。心要如明鏡台,「漢來漢現,胡來胡現」、「相來則現,相去則無」,要做到這個功夫,徹底了解心地法門。
「終年無送亦無迎」,就是心無所住,「一切無所住,諸佛常現前」,要在這裡進步再進步,寂滅再寂滅,用功再用功,保任再保任!「有時直上孤峰頂」,只有這念心存在了,與菩提心、寂滅心相應了,一念不生,萬法無咎。「孤峰」就是當下這一念心,沒有第二念,是絕對的這一念,不是相對的心。「月下披雲嘯一聲」,「月」指我們的心月,「雲」是比喻煩惱、無明、妄想,煩惱來了,「嘯一聲」,照它一下,妄想就沒有了,這是最後要做的功夫。悟了道還要修道,修道到最後,要保任成道。
佛法是心地法門,希望每一位要覺悟:佛法是人生的真理,做一分得一分,做十分得十分。古德說:「修行億萬劫,悟在剎那間。」不要以為過去的努力都是白費的,若沒有過去的修行,今生怎麼能悟這個道理?沒有過去的福報,想聽這個道理都聽不到。現在聽到,豁然開朗了,有了信心,是由於過去的善根和福報。雖然以前沒有悟到這些道理,只知「事」而缺乏「理」,現在進一步了解,這個「理」現前,就能悟道。過去只知道「事」,只是修善法而不知道能所俱空,不知道自性菩提,現在知道了,原來要修而無修、念而無念,要堅住正念、隨順覺性,覺性就是佛,覺性就是道,一剎那就完全明白了!了解以後,要有信心,要繼續修行。
現在打坐只管在因地上用功,不將不迎,安住這念心就好,心性本具,法爾如是。我們現在就是在因地上用功,繼續保持這個因地心,忽然一念相應,菩提心、清淨心、寂滅心現前,就能成正覺。所以「一念相應成正覺」,時節因緣和合,自然可以成正覺。這個機會要靠我們平時努力,化除煩惱、妄想,放下我執、法執,只有這一念心才是無上正等正覺!
諸位要明白,這是「理」,明白了,這一條道路找到了,就可以放心地走,每走一步就能產生一步的光明。提得起,放得下──在禪堂裡就是放下,解七之後就要提得起,悲智雙運,以大慈悲心、大智慧心、大願心面對種種外境,普度眾生,這就是菩薩行。
修行就是這三部曲:最初修方便法門,修加行;悟了道,知道在這念心上用功,繼續修道;最後「一念相應成正覺」,道業必能成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