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 惟覺談禪 】: 如何避免人性的猜疑心
「疑」,分成幾種層次,首先,對國家的政令要信任。在古時候,商鞅覺得當時的民眾對於政府沒有信心,總是心存懷疑,所以商鞅立木為信,下了一道命令:那一個人能把木頭從東門搬到西門,就給他一千兩黃金。民眾聽了,心中都在懷疑。結果,有一個人站出來,把東門的木頭搬到西門,果然政府就給他一千兩黃金!於是,當時所有全國的民眾,對於秦朝就產生了很大的信心,後來秦朝的政策,就能推動得很順利,很快地成為一個強國,這是屬於政治方面化解疑心而強國的實例。第二,對事情不要懷疑,對事情如果懷疑,就始終在混亂之中,是非善惡都難弄清楚,怎麼會有成就?第三,對人也不要懷疑,對人懷疑會使人入罪,使其人格破產。破除疑,就能產生信心,彼此之間對人、對事都很坦誠,很有信心去做,事情一定就能做得很好,否則一定會出狀況。
以前,在南投國姓鄉有一位王道士,有一年七月十五日大拜拜,也是請王道士主法,準備得非常豐富,從中午一直到晚上,很熱鬧。到了晚上,法會圓滿後,王道士就要回家去了。當時村子裡一位功德主就跟王道士講,他說:「這一次是七月十五日,和以前不一樣,七月是鬼月,有很多好兄弟都會出來。你回去時會經過一個很大的公墓,一般人說是夜總會,你經過那個公墓時要特別小心哦!那裡面都是好兄弟,可能會出來喔!」王道士一聽,理直氣壯的說:「我就是專門迎神送鬼的,我只要一念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,什麼鬼神都要聽命一切,絕對沒有問題,你們不要擔心。」於是,道士就回家去了。
路途中,當道士經過墳墓時,覺得有點奇怪,真的好像是有好兄弟來了一樣,於是就加快腳步走。但加快腳步以後,好像有個人跟在後面也加快腳步,那難道是……乾脆再靜一靜,走慢一點看看。沒想到,走慢一點好像有人跟著也走慢,王道士開始急了,走快也跟著,走慢也跟著,愈想愈急、愈慌,心想:糟糕!這回真的是鬼來啦!是鬼來纏身啦!馬上就念咒來驅鬼神,把所有法術、所有咒都唸光了,結果還是沒有效。這個王道士想了半天,怎麼辦呢?最後想到了,他祖師爺最後留了一個絕招,叫做六神符咒,這是專門護身的,這是最後一招。於是,王道士就趕快把六種符咒祭出去,然後拔腿就跑,就這樣一直跑回家。到家後己經是奄奄一息,嚇得面色蒼白,一下就倒下去了,家人問他什事情這麼害怕?王道士講,今天遇到鬼了!他家裡面的人看他面色青白已經倒下去了,就趕快灑灑符水,燒燒冥紙。家人仔細一看,王道士的褲角上面沾了一個粽子葉,就是粿粽,王道士最喜歡吃粿粽,吃粽子時,不知道怎麼搞的,黏到這個褲角上面。王道士一聽,恍然大悟,喔!原來跟著他一直唏唏嗦嗦的,就是這個粽葉子!因為沾在褲角上面,所以走得快,這粽葉子也跑得快,走得慢這粽葉子也跟著他腳步跑得慢,忽然一下恍然大悟,王道士的病馬上就好了!
我們要知道,所謂「疑心生暗鬼」,做任何一件事情,都必須要透過冷靜的智慧來觀察清楚、明白。在襌宗來講,就是要知道我們每一個人的本來面目,要見到每一件事情的真實相貌,這當中就必須要冷靜、要有定力、有智慧。如果每一個人做任何事情,都透過我們的智慧、定力,把整件事情看得很清楚,謀定而後動,那麼做任何事都不會被假象矇騙,一定都能將事情做得非常好,而且很圓滿,很成功。
疑心是人最大的毛病,在我們佛經裡面講:貪、瞋、痴、慢、疑、邪見是六個根本煩惱,把這六個根本煩惱化掉,就能夠成道證果。在印度有一個新樂山,傳說這個新樂山是羅剎鬼居住的地方,羅剎鬼專吃人血。所以聽到新樂山大家都心生恐懼,這新樂山就等於四川的「酆都」城一樣,被稱之為鬼城,新樂山傳說也是這麼恐怖。
有一年,在印度大天乾這個縣裡,有一個戲班子為了要謀生,就把戲班子所有的人遷到鄰縣去演戲,他們背起所有的道具趕路,路中要經過新樂山。大家因為恐慌,從下午就開始倉倉皇皇地趕路,到天黑了,一看還在新樂山上,糟糕了,還在羅剎鬼居住的山上,怎麼辦呢?一般人認為鬼是怕火的,於是就到山上撿一些乾柴、乾樹枝起火,圍成一圈烤火休息。到了晚上,天氣有些冷,戲班子裡面,有一位團員,由於感冒、又加上趕路,身體更加虛弱,覺得冷得不得了,於是就要找衣服來穿。由於晚上天黑看不清楚,摸黑就找到一套他們演羅剎鬼的衣服披到身上,他也不知道,帽子也戴到頭上,跟著大家一起烤火休息。
過了一段時間,忽然戲班子的團主醒了一看,糟糕了!怎麼羅剎鬼來了,就大吼說:「羅剎鬼來了趕快走啊!」所有的人嚇得不得了,拔起腿來就跑,這個穿羅剎鬼戲袍的人聽到羅剎鬼來了,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自己穿的就是羅剎鬼的衣服,也跟在後面跑,前面的人回頭過來一看,以為是真的羅剎鬼追來了,拼命地往前衝。一直跑到天亮了,大家一看!才知道虛驚一場,才知道是自己嚇自己,其實根本就沒有羅剎鬼。
我們每一個人,在一生當中多半都是自己嚇自己,假的當做真的,虛驚一場!在佛法來講,這個故事就是提醒我們,人如果沒有般若智慧,把假的當作真的,受苦的就是自己。一個人不過是所謂「地、水、火、風,受、想、行、識」因緣和合而成,自己不明白,卻像是在黑山鬼窟裡,自己矇騙了自己,讓自己在三界當中輪迴不已。般若智慧,就是要透過一些因緣的觀念,來看清楚這些假象,了解真實的相貌。
大家都知道觀世音菩薩有千手千眼,這當中有事、理兩種層面;在事上來講,我們一個人一雙眼睛只能看前面,看左、看右就看不清楚,後面也看不見,地下也看不見,乃至於牆外也看不見,假使我們有一千隻眼睛,上、下、左、右,十方都看得清清楚楚的,那真正是能明察秋毫。所以,有疑問,就必須運用我們的智慧、定力,來看破一切虛妄的境界,才能澈見我們的本心,澈見事實的真相,也才不會被假象所矇蔽。
襌宗祖師有兩句名言:「心生則法生,法生則心生,心法雙亡即是真」,法就是外面的境界;這句話的意思是說,一個是心,一個是法,譬如先知道新樂山有羅剎鬼,心裡面已經有這麼一個影子進去了,然後自己始終在想外面有鬼,忽然看到一個影子,馬上就認為鬼是真實的,所以「心生則法生」;外面有一些虛妄的境界,因而衍生我們心當中的執著,所以說「法生則心生」,等於我們這個心和外面的境兩者互為因緣;假使我們透過般若智慧,知道這些都是妄想,外面一切境界都是虛妄不實的,這時,我們自己這一念清楚明白的心現前,也就不會有之後種種被假象矇蔽的事情。
所以,我們要去除這個假象,心不生疑,要堅住這個真實性,有兩種方法,一是用我們的般若智慧,一是安住我們的正念。就是師父在說法,大眾聽法這念心,這念心清清楚楚、明明白白,不想過去,不想現在,不想未來,當下這個心要處處作主、如如不動,安住這念心,就稱為活在當下,這一念心就是如來妙心。悟到這個道理,開悟了,安住在這念心上,也就不會再疑東疑西,而能安坐在如來家中,我們人生就會越來越有意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