佛陀繼續告訴阿難：「所有百姓臣子聽聞快目王將在七天後，把眼睛挖出來布施給盲眼婆羅門，皆奔往快目王住所，八萬四千諸王臣民以身投地，含淚啼哭對國王說：『我們閻浮提眾生，都是蒙受大王您恩澤庇佑，如果您真的要挖眼睛布施給盲眼婆羅門，失去了雙眼，一切人民也將失去依怙。希望國王能改變主意，不要為了一個人而捨棄我們。』所有一萬大臣也都以身倒地，並仰頭稟白：『大王您何不憐憫我們？僅僅為了滿一個人的願，卻捨棄了我們。懇請國王回心轉意，不要給他您的眼睛。』兩萬夫人也在大王面前請求：『只希望您改變主意，千萬不要施捨眼睛，讓我們安心！』五百太子們也都聚集在大王面前哭泣著說：『希望父王您憐憫我們，不要布施眼睛，這樣才能繼續撫養我們！』

這時，戒賢太子更向快目王請求：『我願意代替父王，挖自己的眼睛給盲眼婆羅門。即便我因此而死，也不會損害到整個國家的利益；可是如果父王您失去了眼睛，所有人民將無所依靠。』快目王告訴大眾：『累劫生命長流中，我生死流轉無數，自身所堆積的骨骸高過須彌山；斬刺我身所流的血匯聚成河，倍於四海；飲過母乳的量，超過四大江；遭逢生離死別而愁憂啼哭的淚水，多於四海。在地獄之中，除了經歷燒煮砍刺，身體遭到破壞，更是棄眼無數；餓鬼道中，變換不同身形，皆受火燒之苦，無數眼睛也被毀壞；畜生道中，更是爭相食噉，種種死傷難以計數；生在人間，中途夭折，或為了爭奪色欲而相互設計圖謀，殘殺傷害，如是身體慘遭破散，殃累眼睛亦遭破壞；縱然生在天界，此身也不長久。』

快目王繼續說：『從久遠劫以來，我受盡苦難，在三界中輪迴五道，為貪瞋癡煩惱所迷惑，即便將身體粉碎成塵，也不曾為了上求佛道而布施己身。此眼臭穢，危脆不堪，不久必當爛壞，現在正是我布施的機緣，希望布施雙眼，冀望求佛無上一切智眼。如果願望達成，我一定會讓你們得清淨慧眼，希望你們不要再阻攔我求無上道的心意。』

在場所有人聽了這些話後，都靜默不語。快目王就向左右兩旁的人說：『現在可以挑出我的眼睛了。』左右的大臣們異口同聲說：『我寧可撕破揉爛自己的身體，成芥子般種子微小，也不願舉手將大王的眼睛取下！』大王就告訴臣子們說：『那你們就找一位敢挖出我眼睛的人來吧！』

諸臣找到這樣一個人後，就帶來到大王身邊。快目王把刀遞給他，命令他挖出眼睛。當他挖出一隻眼睛放在大王的手掌中，大王就發誓：『我布施此眼，誓求無上佛道。如果真的能因此成就佛道，這位婆羅門得到了我的眼睛，一定可以立刻重見光明。』發誓完畢，快目王就把眼睛安置於盲眼婆羅門的眼眶中，婆羅門的雙眼立刻獲得了光明，看到了國王及所有與會的人，他非常歡喜，馬上告訴快目王：『得到大王您一隻眼睛，就足夠了，請大王留著另一隻眼睛吧！』快目王回答：『我已經答應要給你兩隻眼睛，不能違背承諾。』於是再挖出另一隻眼睛放在手掌裡，並再次發誓：『我布施此眼，誓求無上佛道。若真能成就佛道，至誠不虛妄，這位婆羅門得到了我的眼睛，必然重見光明。』便替盲眼婆羅門安置另一隻眼睛，果真立即就可以看得見。

正當此時，天地震動，諸天宮殿也都動搖，諸天人驚怕恐懼，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。即見菩薩挖眼布施與人，都飛到快目王身邊，拋撒各種香花供養國王，並讚歎：『大王所作所為，甚為殊勝！』天帝便向前問道：『這實在是殊勝！您做這樣的布施，是希望求得什麼回報呢？』快目王回答：『我不冀求三界之欲樂，只希望以此布施功德，誓求無上佛道，度脫一切眾生，達到涅槃清淨之樂。』

天帝問：『您挖了雙眼，如此痛苦，會不會起瞋恚之心而後悔？』快目王回答不曾後悔，也沒有瞋恨之心。天帝又說：『可是我看你流這麼多血，身體有所毀損，還說心中沒有悔恨，令人難以置信。』快目王立刻再發誓：『我挖了兩眼布施，絕無悔恨之意，發願上求佛道，必定能夠成就。如果此言不虛假，我的雙眼就會立刻恢復如前。』語落，快目王的兩眼復原，甚至比從前更明朗清淨，看得更遠更透徹。諸天大眾及一切與會者都稱揚讚歎，歡喜雀躍不已。快目王告訴婆羅門：『現在我給了你眼睛，你已經可以看得見，未來我成就佛道時，更要讓你得清淨慧眼。』

大王便帶著婆羅門到寶庫，請他任意拿取一擔珍寶，就讓他回國。這位婆羅門回到自己的國境後，波羅陀跋彌王親自出城迎接，見了面就問：『你得到眼睛了嗎？』婆羅門說：『得到了，我現在看得見了。』大王再問：『快目王現在是死？是活？』婆羅門回答：『快目王發大誓願，眼睛不但復原，而且比以前更好。』波羅陀跋彌王聽完，便腦悶憤結，心裂而死。」

佛告訴阿難：「當時的須提羅快目王，就是現在的我。波羅陀跋彌，就是現在的調達。當時向我乞求眼睛的婆羅門，就是今天的這位盲眼婆羅門。過去我給與他眼睛，今天他見到了我，不但肉眼能見，更得清淨慧眼。我為了你們，世世修行苦行，積功累德，今日才能成就佛道，你們更應該勤勉用功，尋求出離。」

與會大眾聽聞後，感念佛陀慈悲恩澤，發憤身體力行，當中有因此而證得須陀洹果、斯陀含果、阿那含果、阿羅漢果，也有因此發起無上道心者。阿難尊者及與會大眾，聽到佛所言說，皆歡喜信受，頂戴奉行。（全文完）

典故摘自：《賢愚經．卷第六（三二）．快目王眼施緣品第二十七》

 

省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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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來於過去無量劫中行菩薩道，難行能行，難捨能捨，以國城、舍宅、種種珍寶而行布施，乃至不惜犧牲身命，布施頭、目、髓、腦、血、肉、手、足……然而雖受如是無量眾苦，但為求無上菩提，其心堅定，不退不轉。吾輩行者，當效法如來因地修行的廣大願心，憶念佛陀的身教、言教，於一切順逆境界中，以布施去除慳貪，以慈悲利益大眾，降伏煩惱，堅定道心，志求佛道，誓不退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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