過去有一國王，名叫善吉，為了成就菩提道，修習正法，並常行利益眾生之事。善吉王相貌端正，言談時總面帶微笑，不說粗鄙之語，能供養父母、尊重師長、恭敬沙門及出家道士，不但自己力行十善，亦勸他人行十善，且常行布施，從未間斷。

善吉王看見貧窮、困頓者身體羸瘦、衣衫襤褸，即生憐愍，心想：「這些人雖投生為人，但沒有福報，只能靠乞討度日，是因為過去世慳貪、嫉妬、愚癡無智，不肯布施，今生惡業果熟，所以必須受這些苦。

就像有一愚癡無智的農夫，要到遠方妻子的娘家，路上又饑又渴，終於到達時，適逢妻子娘家人都不在，便偷抓了一把粳米塞入口中，還沒來得及吞下，妻子娘家人便回來了，這時，滿口的粳米既嚥不下，又捨不得吐掉。妻子娘家人見他雙頰腫大，便問他是不是生病了？此人覺得羞愧，不敢承認偷吃梗米，只好閉口不言。妻家娘家人立即請來醫生為其診治，醫生見其兩頰堅如木石，無計可施，只好用刀剖開此人雙頰。一剖開，未發現有膿瘡，只見粳米塞滿口中。農夫因為隱瞞偷吃的事，結果得到這樣的現世報。又如同有女人想掩飾自己懷孕的事，但臨產時，因為痛苦而大叫，懷孕的事眾人也都知曉了。

人也是如此，覆藏罪業，但業果成熟時，受苦惱逼迫，所造之業無所遁形。那些貧苦者，是因為前世慳貪、嫉妒，所以今受此苦報。我努力杜絕慳貪、嫉妒的心念，將自己所擁有的一切布施給眾生，也幫助眾生安住於布施的法門。」善吉王如此正念思惟，行布施無有間斷，且布施時內心充滿歡喜。

這時魔王波旬憂愁不樂，心想：「奇怪，這個善吉王為何要跟我作對？他修行善法是要削弱我魔界的勢力嗎？我有大力能降伏諸仙，對那些苦行者、精於咒術者，我僅需射一發魔箭，就能破壞他們的修行，就像強風吹折大樹一樣容易。但對於善吉王，我就算連發三支魔箭，恐怕都不能使其身心動搖。這是什麼緣故？因為外道諸仙沒有智慧、慈悲心，無利他之心，只求自利，所以只要被魔箭射中，立即退失道心。

善吉王有大智慧、慈悲心淳厚，不求自利，所行皆為利益一切眾生，我雖連射三魔箭，恐怕仍不能使其退失道心。此人必定是為一切眾生而志求無上佛道，不久當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。趁著善吉王尚未成就佛道，我可以用計刁難，阻止他的善行。就如同有人剛患病，醫師只需給少許湯藥就可使其痊癒；又如初長的小樹苗，只要用手即可折斷，待小樹長成粗壯大樹後，雖用百隻利斧，也很難砍伐，我應趁善吉王尚未成就無上佛道時，破壞其道心。」

一日，善吉王在僻靜處獨自靜坐，這時魔王波旬在虛空中，身出光明，光芒蓋過日月，然後對善吉王說道：「善吉大王！善哉，善哉！你是真正在追求正法，你愛護眾生的心，猶如慈母愛護其子。但是，你想增長一切善法，卻反而增長惡法，就如同有人欲飲用甘露，卻錯服了毒藥；欲求生活安樂，卻誤入賊窩；欲求身安無病，卻服錯了藥；欲喝水解渴，卻誤飲鹹水，反更口渴；欲斷除婬欲，反而接近女色。你實不知，有許多施主因為行布施，結果皆墮入地獄中。我是因為憐愍你，所以才告訴你。從今以後，你應捨除布施的心，而生慳悋心。」

說完後，魔王波旬接著變現出充滿罪人的地獄景象給善吉王看，並說道：「這些人都是因為前世好行布施、追求正法，所以全部墮入地獄中受苦。大王當知！這些地獄中的罪人會用刀斧互相砍殺，但即使身體各肢節掉落在地，仍死不了；全身被熱銅片纏繞，以致身體冒烟，命亦不終止；被千個釘子釘滿全身，命亦不死；不斷地東西奔走，被熾熱的火焰和冷風、熱風侵襲，或被惡風吹散身體，或身體被搥打成塵末，或必須吞熱鐵丸、飲洋銅汁，或被拋入刀林劍樹中，或被拋入鑊湯爐炭中，身體被煮得糜爛如熟豆。雖受如是種種苦，但仍死不了，必須一再受苦。大王當知，我對大王並無任何索求，也不求你的供養，只是看見大王錯修邪道，所以特地前來告訴大王真正的正道。」

善吉王看見地獄中受苦的眾生，心生悲愍，心想：「這些眾生已在無盡的生死輪迴中，受無量種種苦，今又墮入地獄中受大苦，實令人憐愍，要何時才能斷除這些苦惱，永不再受苦？我確知這些罪苦的眾生，是由於前世身、口、意多作不善，所以墮入地獄中受苦，絕不是因為布施而受此苦報。」這時，善吉王反問魔王波旬：「善哉！大士！您真是慈悲、有憐愍心，又善於說法，請問如果布施者下地獄受苦，那當初受他們布施的人現今又在何處？」

魔王波旬回答：「善哉！你很有智慧，問得很好。仔細聽，我為你解說。」魔王波旬接著以神通力變現出天界的景象：天人皆用天瓔珞、寶鬘、香花莊嚴己身，住在七寶宮殿內，有伎樂演湊，以為娛樂；有天女服侍左右，還有種種寶樹，自然生出甘美果實、瓔珞、衣服、飲食等；眾鳥相和而鳴，聲音和雅，沒有老病死的痛苦之聲；處處有流泉、浴池，金色蓮花布滿水面。魔王波旬告訴善吉王：「那些受布施者都投生天上，享受著無量妙樂。所以，你應捨去布施之心，勿再行布施，這樣以後也可以享受同樣殊勝的果報。」

聽聞此言，善吉王思惟：「此人所說實在是顛倒、虛妄，不合義理。我從未見過呵梨勒樹生出甘蔗、糞坑之中長出淨蓮華、純金變成銅鐵、行布施者墮入地獄受苦之事。此人所言顛倒至極，一定是魔語。」思惟至此，善吉王對魔王波旬說道：「你確實善於言說。你以為你說的話已影響我，你應該知道，蝗蟲翅膀所扇出的風力是無法撼動須彌山，同樣地，你所說的言語風力也無法動搖我。若真如你剛才所說，行布施者，會因為布施而墮入地獄，受布施者則能生於天上享天福，此亦正合我願。我發願從今以後，廣行布施，讓所有受布施的眾生都能投生天上，而我獨入地獄受苦。寧願自己一人受苦，而使多人受樂，這不正是菩薩的本誓願嗎？我敢肯定你就是魔王波旬，而且確信你無法戰勝我。我從過去以來即常行布施，怎麼可能因為你的一番話就讓我捨去布施的心？」

菩薩摩訶薩，如是堅定修行布施波羅蜜，即便是魔王亦無法阻撓。

典故摘自：《菩薩本緣經．卷第二．善吉王品第四》

 

省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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布施是一種利他的菩薩發心，在捨的當下，不僅能去除慳貪的習氣，更能饒益眾生，因利益眾生廣結善緣而成就無量功德福報。公案中，善吉王正見善惡因果，布施心堅固，不被魔波旬阻撓，且發願寧自入地獄，也要布施幫助一切眾生。誓求無上佛菩提的菩薩行者，亦應如是堅定勤行布施，「不為自己求安樂，但願眾生得離苦」，願深行廣，如是精勤不懈，必能圓滿布施波羅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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