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子发现事有蹊跷,便想:「这典藏大臣有何势力敢违抗我、不给我宝物,必是父王的旨意。再说,为人子的,也不该耗尽父母的积蓄。而现在库藏所剩无几,我该如何才能得到财宝,布施一切众生无有匮乏?」这么一想,便问众人:「在这世上,有什么事业能使我多得财宝、随意取用呢?」有人说:「不怕困难,出远门作买卖,能得很多财宝。」另一人说:「不畏寒暑,垦土种谷,可以赚大钱。」又有人说:「多养些牲畜,细心照顾,让它们繁衍,可以获财利。」更有人说:「唯有不顾性命,到大海龙王宫里,求得如意珠,能得到最大财富。」
太子听了,想想:「买卖、种田、畜养牲畜,既不是我该做的事,而且能得到的财富也寥寥无几。只有到大海的龙宫,较合我意,我应当努力让这件事成就。」于是便禀白父王:「我想入大海去求取珍宝,以无止尽地布施给众生,希望父母能答应我。」国王及王后听到太子这番话,很忧心地问太子:「你如果是想广行布施,那么皇宫剩下的库藏,都可以让你全部拿去,为什么你自己放弃这些不要,而想到大海去?而且听说海中充满危险,黑风、罗刹、大浪、漩涡、魔羯大鱼,还有与海水同色的高山,这么多的险难,少有安全。一百人结伴同行前往,偶而也只有一位有机会能回得来。你究竟着急什么,竟如此不顾生命危险?我和你母亲极为担忧,大臣百姓也都心怀恐惧忧虑。你快舍弃这个念头,别再胡思乱想了!」
太子一听,不管国王如何劝阻,丝毫没有动摇他想救拔众生的愿心,即便丧失身命也要完成。于是五体投地、匍伏到国王面前说:「唯愿父王慈悲怜悯我、成全我的本意。若您还是坚决反对,我就要这样匍伏在这地上,永远不起身。」国王、王后及其他人见太子的心意不可回转,甚至誓言伏地至死不愿起身,都苦口婆心劝解,但太子始终回答同样的话,不改初衷。从第一天、第二天,乃至到第六天,都是如此。国王便与王后商量:「太子已六天未进食,到明天就第七天了,恐怕性命不保。这孩子从过去到现在,只要他想做的事就一定要做到,不会回转心意。若同意让他入海,可能还有生还机会,若再拒绝他,反而断无生机。我看暂时把忧恼抛在脑后,让他去吧。」两人商量后,一同到太子身边,各握太子的手,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说:「就听你的,让你入海去吧,现在可以起来吃点东西好吗。」
太子听到父王允许他入海了,高兴地起身,告诉父母说:「我虽然入海,不久一定会回来的,希望您们别太担心我。」国王为太子准备种种美食,太子用完后立即出门,四处告诉大众:「善事太子要入海求宝,有谁想一起去?」这时国中有五百位商人听到消息,都前来表示想要同行。
当时,国内有位盲眼导师,早已入海来回数次,太子得知,就到他的住处,向他殷勤致意、好言求教:「您应当与我一起到大海去,以便指示我怎么走、在利害关头怎么取舍。」盲眼导师答:「我老了,眼睛又看不见,我虽然想去,但实在很难。国王异常地疼爱太子,片刻不见您,就担忧挂心,如果听到您是跟我这既老且盲的人一起入海,恐怕会怪罪我。」太子一听,就回王宫禀告父王:「国内有位盲眼导师,他曾经往返大海好多次,希望父王下令让他跟我一起去。」国王听了,就亲自到盲眼导师住处,告诉他:「我这太子,一心一意想入海,种种劝诫都不能改变他的心意。事不得已,只好让他去。他年轻、没吃过苦,听说您曾经入海多次,深谙海性,望您改变心意,忍耐辛苦,陪他一起去。」盲眼导师听了,便禀告国王:「我只恨自己年老体衰又眼盲,大王既下令,我怎敢违背?」国王得到承诺,就返回王宫,太子便立刻与盲眼导师讨论好预定出发的日期。而国王回到王宫,便问左右:「你们有谁敬爱我,可以陪太子一起到海中采宝的?」这时,二王子波婆伽梨(恶事)便向国王说:「我愿意陪哥哥一起入海。」国王心想:「弟弟既然愿意和哥哥一起去冒险,如果能帮得上忙,确实胜过找别人去。」就答应了波婆伽梨。
太子拿出三千两黄金,一千两备粮、一千两筹船、另一千两购置民生用品。一切办妥后,就准备启程了,国王、王后、臣民、百姓们在路旁啼哭送行。太子与同伴们上路去了,到了海边,太子牢牢地把船只安置好,绑了七层,等待顺风时把船推进水中;又用七条大绳索把船绑在海边,然后摇铃高声宣布:「大家听着:海中多险,有海浪、漩涡、恶龙罗刹、飓风、海色之山、魔羯大鱼,还有其他更多险难。前后入海的人多,但平安生还的少,如果有疑惑担心的,现在可以回去。有谁能意志坚定,愿舍身命、不眷恋父母妻儿的,我们就一同入海寻宝。若得珍宝,平安回家,子孙七代将享用不尽。」宣布完毕,就割断一条绳索,之后,每天都如此,到第七天,宣达结束后,割断第七条绳索,就顺着风向扬帆出发。船行速度很快,犹如射箭,一伙人很快就到藏宝之处。太子很聪明,通达世间典籍,识得珍宝的颜色、形相和价值,便教大众辨识珍宝好丑,告诉商人们可以随意拿取,并一再提醒他们斟酌数量,要拿得适中、适量,因为拿太多的话,船只会负载过重,就有沉没的忧虑;拿太少的话,却又弥补不了这一趟的勤苦辛劳。告诫完毕,便告别众商人,单独与盲眼导师另乘小船继续前行。
盲眼导师问太子:「这里应该有座白色的山,您有看到吗?」太子答:「看到了。」盲眼导师说:「这是银山。」船又往前行,盲眼导师又问:「这儿应该有座红绀色的山,看到没有?」「我看到了。」「这是绀琉璃山。」再往前走,盲眼导师又再问:「这儿应该有黄色的山,你看到没有?」「看到了。」「这是金山。」他们下船来到金山下,坐在金沙上,盲眼导师说:「我现在觉得很虚弱,恐怕命不保了。我已经告诉你方向、哪里能走、哪里不能走,你顺着这条路去,前方应有一座城,建得极妙,上面嵌着七宝。你到城门前,城门若关着,门边有金刚杵,你就拿杵撞开门。城里当有五百位天女会各拿着宝珠献给你,其中有位天女长得最尊贵庄严,她持的宝珠是红绀色,叫『旃陀摩尼宝珠』。这如意宝珠,一定要拿稳,别掉了。其他天女给的也可以拿。记得要收摄六根,别和她们说话。我现在越来越虚弱,生命愈来愈短了,若我命终,望你记得我的恩情,哀悯我,把我埋在这沙中。」盲眼导师说完就气绝命终,王子非常悲痛地将他埋葬,并按他所教的,继续往前走,来到了七宝城。城门紧闭,王子见到门边的金刚杵,便按盲眼导师所说,用金刚杵撞门,果然城门打开了。城内五百天女各持宝珠献给太子。最前面的天女手持的,正如盲眼导师所说的绀红色宝珠。太子一一接受并用衣角包里者快速离开。
而在这之前,当太子离开商人后,波婆伽梨竟告诉大众:「我们来这一趟不容易,大家应该多拿些珍宝走。」众人贪恋宝物,便拿了很多,等太子回来,船已满载超重,才刚启航就沉了,五百商人在海里载浮载沈,只有太子因为有如意珠而没有溺水。这时,波婆伽梨远远地呼喊太子:「快救命啊!别抛弃我!」太子听到声音,便拉着他彼此相牵,才脱离海难。(待续)
典故摘自:《贤愚经.卷九.善事太子入海品三十七》
省思
菩萨的发心,是为了解除众生饥乏困厄之苦,使其咸获安乐。如是拔苦与乐的深愿,在菩萨的心中坚如磐石,甚至看得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——为了「给施众生,用之无尽」,以坚决的意志、不惜身命,入海求如意珠的善事太子,正是菩萨的示现!为佛弟子,修行布施,应当如是,「但愿众生得离苦,不为自己求安乐」,以大悲心,普愿饶益一切有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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