多一分慈心　少一分瞋恚

文／普嘉精舍中級禪修班學員　傳章

　　幾年前，我去姨爹家裡，因緣際會進到小表弟的房間，彼時小表弟能力出色，已經是姨爹的左右手，在姨爹公司擔任業務經理。一開房門，迎面而來的是整整兩面書櫃牆的成套漫畫書，有已經拆封的，而更多是完全未拆封的全新漫畫。

　　這時，我迎面而來的不只是書，更是比書櫃更大的震驚與疑惑。我故作輕鬆地問：「好多漫畫書啊！你怎麼會收藏這麼多漫畫？又怎麼買了又不看，還很多沒拆封呢？」

見境自省覺心生

　　小表弟回答：「從前爸爸很嚴厲，總認為漫畫是萬惡的、無用的，我每次看漫畫都會被嚴厲打罵，只能乖乖地聽話，其實心裡很不滿，羨慕別人可以自在地看漫畫。現在我長大了，有自己的房間，自己有足夠的經濟能力，我就要把以前所有想看而未看的漫畫全買齊，看與不看不重要，只要看到這滿滿的牆面，我就快樂，尤其是爸爸看到了又拿我沒辦法時，我更快樂。」我看到小表弟眼中一種難以形容的火焰一閃而過，讓自己心驚。

　　長久以來，一直以身為家中王法而洋洋自得，只要我展現鐵腕，孩子都會順服地回歸軌道，不敢越雷池一步。然而我對孩子的嚴厲能勝過姨爹嗎？孩子的溫順會勝過小表弟嗎？眼前的順服是風行草偃，還是陽奉陰違呢？隨著孩子進入青春期，有些蠢蠢欲動的氣氛讓我漸感吃力。以前所學的行為改變技術，教我「只要對行為善用獎懲，就可以形成連結，形成慣性，最後矯正行為。」如果獎懲絕對有效，小表弟怎麼會在成年之後有報復性反彈？

對下以慈植善因

　　我突然看清過往的盲點。如果只是鎮壓，而不是正本清源地疏導，反抗的心不一定會因為鎮壓而消失，只是潛藏得更深，在柔順中蓄積能量，靜待某次叛變的契機，有時甚至是一場再無法控制的叛變。我瞬間明白自己愈來愈吃力、愈來愈無力的根本原因，同時也才終於明白開山祖師惟覺安公老和尚「對下以慈」的智慧。對於孩子，過度的權威與鎮壓是徒勞，更是有害。

　　於是，我慢慢放下父親權威的大棒、簡單粗暴的存心，而開始學著傾聽，學著平等看待孩子，接受討論與爭吵，接受青春期的狂飆，讓問題像傷口袒露出來而加以治療，而不是覆藏而潰爛在皮膚之下。

　　感恩老和尚四箴行的教誨，感恩小表弟給我改過的契機，在未釀成大錯前轉向改過，也讓自己有更清明的智慧去處理問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