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68

 

 

禅门探微









长沙景岑禅师

文╱编辑部  图╱传塔

  长沙景岑禅师,唐代僧人,幼年出家,为南泉普愿禅师之法嗣弟子。初住长沙鹿苑寺,后无固定驻锡之处,但随缘接物,应机说法。后住湖南长沙山,大宣教化,时人称为长沙和尚。

虎啸声威 直指平常

  长沙景岑禅师机锋敏捷,一次与仰山慧寂禅师共同赏月,仰山禅师叹道:「人人尽有这个,只是用不得。」长沙禅师回答:「恰是请汝用。」仰山禅师问:「你作么生用?」长沙禅师便向前劈胸踏倒仰山禅师。仰山禅师说道:「直下似个大虫(虎)(注)。」自此众人便称长沙景岑禅师为岑大虫。后人亦有赞曰:「长沙大虫,声威甚重,独眠空林,百兽震恐。寂子儿戏, 见不知畏, 引手捋须, 几缺其耳。」

  逢学人请益时,长沙禅师常以日用之事,直指道在平常。有僧人请问:「如何是平常心?」师答:「要眠即眠,要坐即坐。」僧人未能明白,便言:「学人不会。」师言:「热即取凉,寒即向火。」

  亦有僧人问:「有人向和尚请问,和尚则随问答话。总无人问时,和尚如何?」师答:「困则睡,健则起。」僧人再问:「教学人向什么处领会?」师云:「夏天赤骨身,冬天须得被。」

百尺竿头 传唱千古

  长沙禅师与学人往来之问答及开示,禅教圆融、事理无碍,为禅门留下许多著名的诗偈及语录。有一日,师派遣侍者询问同参道友石霜会和尚:「和尚见南泉后如何?」石霜会和尚良久不语。侍者再问:「未见南泉前事如何?」石霜会和尚答:「不可别更有也。」侍者回来后,向长沙禅师禀呈石霜会和尚的答覆,禅师听后便作了一偈:「百尺竿头不动人,虽然得入未为真。百尺竿头须进步,十方世界是全身。」

  此后有僧人参问:「师言『百尺竿头须进步』,百尺竿头则不问,百尺竿头如何进步?」师言:「朗州山,澧州水。」僧人不解,再问:「更请和尚道。」师答:「四海五湖皇化里。」

  一日,有位竺尚书前来参访。师唤言:「尚书!」竺尚书随即应诺。师言:「不是尚书本命。」竺尚书言:「不可离却即今祗对,有第二主人公也。」师问:「唤尚书作『至尊』得么?」竺尚书答:「恁么,则总不祗对时,莫是弟子主人公否?」师言:「非但祗对、不祗对时,从无始劫来,如个生死根本。」并示以一偈:「学道之人不识真,只为从前认识神。无量劫来生死本,痴人唤作本来人。」

  有僧皓月请问:「天下善知识证三德涅槃也未?」师问:「大德问果上涅槃?因中涅槃?」皓月答:「问果上涅槃。」师言:「天下善知识未证。」皓月问:「为什么未证?」师答:「功未齐于诸圣。」皓月再问:「功未齐于诸圣, 何为善知识?」师言:「明见佛性,亦得名为善知识。」皓月问:「未审功齐何道,名证大涅槃?」师以偈示:「摩诃般若照,解脱甚深法。法身寂灭体,三一理圆常。欲识功齐处,此名常寂光。」皓月再请益:「果上三德涅槃, 已蒙开示。如何是因中涅槃?」师答:「大德是。」

  皓月问:「蚯蚓断为两段,两头俱动,佛性在那头?」长沙禅师反问:「动与不动是何境界?」皓月言:「言不干典,非智者所谈。只如和尚言,动与不动是何境界,出自何经?」师言:「灼然!言不干典,非智者所谈。大德岂不见首楞严经云:『当知十方无边不动虚空,并其动摇地水火风,均名六大,性真圆融,皆如来藏,本无生灭』?」并示一偈:「最甚深,最甚深,法界人身便是心。迷者迷心为众色,悟时刹境是真心。身界二尘无实相,分明达此号知音。」

  有僧请问:「善财童子,为什么无量劫游普贤身中世界不遍?」师反问:「从无量劫来,还游得遍么?」僧又问:「如何是普贤身?」师答:「含元殿里,更觅长安。」僧问:「如何是文殊?」师言:「墙壁瓦砾是。」僧又问:「如何是观音?」师答:「音声语言是。」僧再问:「如何是普贤?」师答:「众生心是。」僧问:「如何是佛?」师答:「众生色身是。」僧问:「河沙诸佛体皆同,何故有种种名字?」师答:「从眼根返源名为文殊,耳根返源名为观音,从心返源名为普贤。文殊是佛妙观察智,观音是佛无缘大慈,普贤是佛无为妙行。三圣是佛之妙用,佛是三圣之真体。用则有河沙假名,体则总名一薄伽梵。」

  一日,长沙景岑禅师向大众说道:「我若一向举扬宗教,法堂里须草深一丈,我事不获已,所以向汝诸人道:『尽十方世界是沙门眼,尽十方世界是沙门全身,尽十方世界是自己光明,尽十方世界在自己光明里,尽十方世界无一人不是自己。』」

  禅师一日游山归来,首座问:「和尚什么处去来?」师言:「游山来。」首座问:「到什么处?」师言:「始随芳草去,又逐落花回。」首座言:「大似春意。」师言:「也胜秋露滴芙蕖。」后人有偈颂言:「落花铺径乱啼莺,无事野人策杖行,踏遍芳丛归去也,报君春色胜秋荣。」尽显长沙禅师心无所住、任运自在,随缘化世的气度。

  师于唐懿宗咸通九年示寂,諡号招贤大师。



注:大虫:老虎的别称。

  


单元首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