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／普泉精舍夜間研經禪修班學員　法運

　　高中時，某天回家的路上，感覺到腦袋裡許多自言自語的聲音。那時，我試圖在到家之前，讓腦袋裡的聲音安靜。那是我第一次嘗試止息妄想，雖然以失敗收場，但我踏上了第一步探尋本心本性的旅程。

　　多年後，因緣際會來到精舍，師父教導我們人人皆有佛性，自己腦中不間斷的那些自言自語，是無明與妄想，如何回歸這念清淨心，就是我們修行的功課。一開始相當困難，因為那些心中的聲音，簡直無所不在，我早已習慣活在妄想中，並認為那是在「思考」，把它放下反而會不安。

　　學佛第一年，像是在幽暗的森林裡摸索，偶然有光線透進來，但前方的路仍然是渾沌不清。在誦經、打坐、持咒時，好不容易清醒了，卻又迅速地被無明淹沒，如此迷迷茫茫地尋找方向。那時我還不能體會師父所說的那本具的佛性，只能憑著對佛菩薩的信心一步一步往前走。現在想來，很感謝精舍與山上的師父及師兄們，及其他許多善知識，陪我度過那段摸索的時期，也感謝自己沒有放棄。

　　漸漸地，兩三年過去了，妄念少了，清醒的時刻多了，也愈來愈能體察自己這念心是靠在哪裡。從前，這念心總是靠在妄念上，同時不斷地向外界尋求更多的「刺激」產生更多「妄念」，好讓自己的心有事可做。一般世間所認知的「精進」便是如此──要有企圖心、有目標，如此來激勵、逼迫，再以各種標準衡量成果，如此不斷地循環。

　　長久以來，如此艱辛，我這是要往哪裡去呢？其實想清楚，根本就沒有要往哪裡去，我就在這裡。想通之後，瞬間有一種解脫感，隨之而來的是輕鬆與幸福。

　　佛法所說的精進，應該是如此吧：努力地把一切都放下，讓清淨心自然現前。粗重的煩惱克服了，再進一步去體察更細微的煩惱，把它斷除，包括一些之前不敢面對的、非常頑劣的習氣，乃至於那些時時刻刻無所不在的細微念頭，都要放下，再放下，再放下。直到這念心純粹不雜，一念不生，便是「精」；時時刻刻觀照自己的心念，修正身口意，每天不斷地進步，修一切善、不執一切善，便是「進」。

　　直到有一天，好像懂了些什麼──原來不用想，它就明明白白地在那邊。由有想有念，歸於無想無念，般若的智慧，澄澈而明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