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禅门探微







大慧宗杲禅师



文╱编辑部  图╱见育法师


  径山大慧宗杲禅师,为宋代临济宗杨岐派的法嗣,字昙晦,号妙喜,又号云门。

  宗杲禅师,宣州人,俗姓奚。生性聪颖,夙世慧根深厚,十三岁时进入乡里的学堂念书。一日,向父亲说道:“大丈夫读世间书,不如出家学习出世法。”于是立下了“上求佛道,下化众生”的大愿,十七岁时于东山慧云院慧齐和尚座下披剃出家。

寻访明师

  出家后,宗杲禅师遍阅诸家语录,尤其喜欢云门、睦州之语。在阅读诸家语录时,心中起了一个疑问:“五家宗派元初只是一个达磨,甚处有许多门庭?”求法若渴的宗杲禅师,便辞别慧齐和尚前往宣州,依止明教绍珵禅师,并提出之前所参究雪窦禅师的拈古、颂古及古德悟道因缘,向绍珵禅师请益。经绍珵禅师的指点,宗杲禅师很快地洞达了先德微旨。宗杲禅师透彻的慧悟力令绍珵禅师叹为“再来人也”!

  为期参悟禅宗所谓的“向上一着”,宗杲禅师拜别绍珵禅师,跋山涉水,来到郢州参拜三大名僧──芙蓉道楷禅师、洞山道微禅师及坚首座。宗杲禅师在三位高僧座下,勤勉学道,精进参究,不消数载,尽得曹洞一宗旨趣。

  大观三年,宗杲禅师往泐潭宝峰寺拜谒属于黄龙慧南禅师法嗣的湛堂文准禅师。湛堂禅师在一问一答间,知宗杲禅师慧根深厚,是可造之材,便令其担任侍者,一有因缘,便以种种方法随机教化。宗杲禅师对湛堂禅师的种种提问,虽能应答如流,但对心性一事始终尚未明悟。湛堂禅师曾诃责他:“汝曾未悟,病在意识领解,则为所知障。”宗杲禅师知道师父老婆心切、用心良苦,于是更加用心参究。

  一日,湛堂禅师示疾,病况日益沉重,药石罔效,宗杲禅师一方面忧心师父的病情,同时也想请师父慈悲指点未来的去处:“弟子未来能依止哪一位大善知识,以了生死大事?”湛堂禅师回答:“有一位圆悟克勤禅师,我虽与他不相识,但你可前去依止、学习,必能了此生死大事!”

  湛堂禅师圆寂后,宗杲禅师在众人的期望中,前往谒见宰相张商英(人称“无尽居士”),请其为湛堂禅师的舍利塔撰写塔铭,并取得塔铭一篇而归。宗杲禅师的敏捷辩才,令张商英大为赞赏,二人相谈甚契,结下殊胜的法缘。

  处理完湛堂禅师身后事宜,宗杲禅师不忘师父临终前的殷切叮咛,并在宰相张商英的推荐下,匆匆北上汴京参谒圆悟克勤禅师。

  “游江海,涉山川,寻师访道为参禅。”历经千山万水的宗杲禅师,此时虽未明悟“生死大事”,但日后的宗杲禅师,却正如其名,为宋代日益衰微的禅林,擎起了一片新天地,如东升的杲杲旭日,为禅宗丛林创造了光明、璀璨的气象。

明悟心性

  宗杲禅师在克勤禅师座下每日听法,克勤大师总举“有句无句,如藤倚树”一句来诘问宗杲禅师。宗杲禅师每一开口,克勤大师马上就说:“不是!不是!”如此经过了半年,宗杲禅师仍参不透个中深义。

  一日宗杲禅师忽然问道:“听说师父您当年也曾以‘有句无句,如藤倚树’请示过五祖,不知当时五祖如何回答?”克勤大师闻言,却笑而不答。

  宗杲禅师紧追着又说:“师父,您当年既是在大众中公开请示,如今公开地说又有何妨?”

  克勤大师听完,说道:“以前我问五祖:‘有句无句,如藤倚树,当中的意旨是什么?’五祖回答:‘描也描不成,画也画不就。’接着我又问:‘树倒藤枯时,又是如何?’五祖说:‘相随来也。’”

  宗杲禅师当下彻悟,豁然开解,并说:“我会了!”然而,克勤大师却轻轻说了一句:“只怕你还未真正明白!”

  宗杲禅师说道:“请师父一试!”

  克勤大师便举了禅门一些深涩难解的公案加以考问,宗杲禅师不假思索,对答如流,没有一丁点的犹豫,全然是自性流露。

  克勤大师赞道:“你今日才知道我没有欺罔你吧!”并赞叹:“宗杲!你的议论纵横,辩才无碍,有如圆石从千仞之坡直滚而下,势不可挡。”并将自己所著的《临济正宗记》交付给宗杲禅师,使其承嗣法脉。

  此后,克勤禅师令宗杲禅师升座说法。宗杲禅师常执竹篦勘验学人:“唤作竹篦即触,不唤作竹篦即背。不得下语,不得无语;不得思量,不得拟议,不得于意根下卜度,不得于举起处承当。速道!速道!”或有学人闻言,刚欲答话,就被禅师棒打而出。宗杲禅师峻烈的机锋,令沉寂已久的禅门宗风大振,十方缁素、士大夫、王公大臣问道不绝于途,声震京师。后蒙丞相吕舜徒上奏朝廷,获赐紫衣,并得“佛日大师”之赐号。

住持径山

  绍兴七年,宗杲禅师应丞相张浚之请,住持余杭径山能仁寺。诸方缁素云集,法筵大开,僧众多至一千七百余人,侍郎张九成亦至能仁寺从师习禅。时值金兵入侵,大宋江山朝不保夕。禅师虽是佛门中人,但见烽火连连,民生疾苦,民族危亡于旦夕,每忧于心,故于张侍郎问道之余,常互相论议朝政。

  其时,朝中秦桧当道,力主与金人议和,张九成则为朝中之主战派。秦桧大权在握,竭力排除异己,师因与张侍郎私交甚笃,故不得幸免,除被褫夺僧牒,并被贬谪衡州,开始了长达十余年辗转流放的生涯。虽处瘴疠物瘠的边地,师仍怡然自处,随缘化众,其间集录古尊宿之机锋及与学人间的语录,辑成《正法眼藏》。

  绍兴二十五年,朝廷特赦,师再度恢复僧籍。二十八年,奉旨住持径山,道俗钦慕师德,争相来归,法筵兴盛如昔。师虽年事已高,但对于接引后进,丝毫不疲不厌,时有“径山宗杲”之称。

  在此期间,普安郡王(后即位为孝宗皇帝)闻师之名,亦遣人上山谒见。宗杲禅师曾献上一偈:“大根大器大力量,荷担大事不寻常。一毛头上通消息,遍界明明不覆藏。”普安王见偈大悦,后请宗杲禅师说法,并于即位后赐宗杲禅师“大慧禅师”之号。

倡看话头

  宗杲禅师时代,“文字禅”之风甚盛,当时的学禅之人专于“公案”上钻研,落入文字窠臼,而忽略了当机体悟、真参实修,对于参禅的最终宗旨“明心见性”,已流于口头的言辞黠辩,非但自误,而且误人。对于此只管在文字上作工夫而忽略实修的风气,宗杲禅师曾语重心长地对学人说道:“只管要于古人公案上,求知求解,直饶尔知尽、解尽一大藏教,腊月三十日生死到来时,一点也使不着。”有鉴于此,宗杲禅师教导学人以“看话头”为主。“看”,指的是参究“话头”;依参究公案及话头而求明心见性的用功法门。宗杲禅师常以“狗子还有佛性也无”为根本话头,教示学人藉此话头返照、参究,以期契悟自心。

  禅宗唐时的五家,传至宋代唯有临济、曹洞、云门三宗尚属兴盛。宗杲禅师以看话头的法门,倡导禅法,振兴临济宗风,与当时曹洞宗宏智正觉禅师弘扬之“默照禅”相互辉映。

安然示寂

  隆兴元年八月,宗杲禅师世缘已尽,身体示现微疾。一日书写遗偈:“生也只恁么,死也只恁么。有偈与无偈,是什么热大。”随即投笔就寝吉祥而逝。世寿七十五,法腊五十八。谥号“普觉禅师”,遗有《大慧语录》、《正法眼藏》及《大慧武库》等著作。嗣法弟子九十余人,较著名者有思岳、德光、悟本、道颜等。

  宗杲禅师活跃于北宋、南宋之际,身逢国难、遭毁僧牒、远谪蛮荒诸厄,依然本着坚定的行愿,不仅将日微的禅门撑起一片新气象,更对临济一宗的法脉传承功不可没,其护法护教的大无畏精神,实为后世学人树立了最佳典范。

  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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