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日在庭園經行,看似相同的路線、相同的林園,靜下心來,仔細觀察,總能發覺園中草木許多微小的改變,有些植物默默長出嫩芽、有些花朵悄然綻放、有些葉子隨風飄落、有些殘枝逐漸敗壞。綠葉儘管鮮明,終會枯黃落地,花兒極致艷麗,時至必將凋零。
南唐李主曾與法眼文益禪師同觀牡丹,並請文益禪師賦詩,師應聲曰:「擁毳對芳叢,由來趣不同。髮從今日白,花是去年紅。艶冶隨朝露,馨香逐晚風。何須待零落,然後始知空。」人生就像庭園花草般,始終變化無常,有新生、有茁壯,亦免不了遲暮。
不僅庭園草木如此,世間一切萬物都免不了成、住、壞、空,沒有任何一樣事物能夠永遠存在;凡夫眾生的心,亦是念念遷流、念起念滅,時時刻刻都在生、住、異、滅,前念接著後念,就像大海的波浪一樣,一波接著一波,浪起而後浪滅。
從早到晚,我們的心都是這樣來來去去、反覆生滅、沒有停歇。最重要的是,在這些生生滅滅念頭之中,沒有一個心念是真正的自己。面對無常、生滅與變遷,我們該如何自處?真正的自己又在哪裡?
釋迦牟尼佛過去曾為雪山童子,在山中精進行道、誓願成佛,感得釋提桓因化身羅剎鬼助其道業,確認其真心求道、不惜生命,而說出過去佛示導眾生脫離無常之偈語:「諸行無常,是生滅法;生滅滅已,寂滅為樂。」雪山童子當下契悟寂滅境界。
當生生滅滅的念頭歇息,當下這念本具、沒有生滅且能知能覺的心,自然現前,這才是真正的自己。
所以,開山祖師總是提示我們:「靜中養成,動中磨練。」在靜中,歇息妄念、安住自心;在動中,廣修一切善法、磨鍊自心,並透過覺察覺照、不斷反省檢討、慚愧懺悔、調整改過,直到念念都是善念、念念不離善法。最後,連善法也不執著,統統銷歸自性。如此反覆練習,日久必能漸入佳境,找到人生真正安身立命的地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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