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「楚門的世界」最後一幕中,當楚門向大家一鞠躬謝幕下台時,引起所有觀眾的熱烈歡呼,隨後觀眾們開始尋找另一齣更引人關注的戲劇。對觀眾而言只是一段劇情的結束,但對楚門而言是人生的另一個開始。觀眾之所以不再關注,因為──「戲也!」我們的人生,不也是一段段劇情的結束與開始?而其中最佳的編劇永遠是自己,所編撰的劇情則隨著因緣和合而呈現,緣聚則現、緣散則無。台上的喜、怒、哀、樂情節逼真,下台後則一無所得,因為──「戲也!」
經云:「心如工畫師,畫種種五陰,一切世間中,無法而不造,如心佛亦爾,如佛眾生然。」原來生命的現象只是因緣假合、如夢幻泡影,自己認以為真,而隨著外在情境喜怒哀樂,起伏不已。縱然明白「三界唯心,萬法唯識」,所有一切境界無不「唯識妄現」,然一切眾生從無始來,早已「妄認四大為自身相,六塵緣影為自心相」,堅執已深。
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煩惱與掛礙?因為我們陷入了「執著」之中,執著於自己的渴望。如果事與願違,就會開始掛懷。其實,「境緣無好醜,好醜起於心;心若不強名,妄情從何起?」我們常常把事情分作「好」與「壞」、「喜歡」與「討厭」、「優」與「劣」……,不斷以二元對立的方式分割世界,也讓自己的心一直遊走於兩邊,停不下來。一旦遇到順境,內心雀躍;遇到逆境,心生煩惱。心緒如此起伏,如何自在?
《金剛經》中,須菩提尊者向世尊問道:「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,云何應住?云何降伏其心?」世尊提出過去生被歌利王節節支解,仍不忘失菩薩悲願的本生,而回答道:「菩薩應離一切相,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,不應住色生心,不應住聲香味觸法生心,應生無所住心。若心有住,即為非住。」是故佛說:「不應住色布施。」能夠觀一切法空,不住在虛幻的相對境界上,就能在名利財色的順境中,片葉不沾身;也能於人我是非的逆境中,不起煩惱,堅持度眾的悲願,無有動轉。
世尊說法四十九年,卻說從無有一法可說、無一眾生可度。 虛雲老和尚在頻繁戰亂中,仍復興南華寺等叢林八十餘處,並致力主七、傳戒等佛事。一生弘法不懈,無一時一刻不為眾生,然而最常掛在嘴邊卻是「慚愧」二字。從靈泉到中台,從中台到普台,從普台到博物館,一路走來,導師 上惟下覺大和尚弘法度眾的步履從未停歇,卻說這都是大眾的功德。
古德云:「但自無心於萬物,何妨萬物常圍繞。」「無心」就是不執著於外在事物以何種形式呈現;假使能夠隨緣應物,不隨外境起伏,那麼外在的是是非非或稱譏毀譽,又與我何干?例如,出門時突然下雨,當下拿把傘即可,不起一點煩惱;上、下班塞車,藉機誦經用功,不急亦不躁;遇到人我是非,淡然一笑,把是非留給時間去淡化……。外在的一切好壞,完全取決當下的那念心。何時該放、何時該提?能夠運用自如,人生就能處處作主。
修行要「細水長流」,一切回歸平常心,依之為基礎,「宴坐水月道場,大作夢中佛事」,不入世間也不離世間,行無行行,便能在種種得失、順逆的境界中,有自己安身的一片天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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