谈无常
文/见愿法师

  《佛说八大人觉经》云:“世间无常,国土危脆。”《无常经》亦云:“大地及日月,时至皆归尽,未曾有一事,不被无常吞。”正说明即使是最坚固、不可撼动的山河大地,以及亘古今、常存不朽的日月星辰,终究会毁坏变灭,世间上没有任何事物能跳脱生灭变化的法则。无常,是世间万事万物运作的不变规则和定律。

  《过去现在因果经》云:“诸行无常,是生灭法。”所谓“无常”,相对于“常住”而称,指一切有为法皆是生灭迁化而无法常住不变,外在的山河大地、日月星辰有成住坏空,人有生老病死,心念有生住异灭,一切万事万物在生成的那一刻,就注定了将来必定会坏灭,人在拥有事物的同时,就隐含了必定会失去的结果,花开必花谢,缘起必缘灭,之所以诸行无常,正因为一切法是因缘和合,缘起则有,缘灭则无。由于因缘随时在变,无常亦是随时都在发生,只是人们习惯漠视,以为周遭一切都没有变化,其实从时间的流逝、秒针的跳动、日晷的位移,即能知道无常是现在进行式。生命中的每一刻、每一事物都在变化当中,乃至于心中的每一个想法、念头,亦是变化迁流不已,所以无常从来没有离开我们!

  尽管如此,人们却习惯忽视此一事实,直到巨大的无常变化降临时,才愿意正视和承认,但往往因此感到无比的惊愕和痛苦。例如民国八十八年发生的九二一大地震,是台湾有史以来最大的地震,刷新了台湾地震规模,创下了“巨震”的新名词。山脉位移坍崩,道路地层垄起,桥梁断裂,人民死伤惨重,一夕之间,房屋、财产、家人都埋藏于土石之中。而日本宫城县外海发生的九级大地震及其引发的大海啸,其规模和灾情严重更甚于九二一大地震,造成的死伤及失踪人数已达上万,无数人民因海啸淹没而流离失所,所有的房屋、车辆、财物都在一片汪洋大海中。海啸退去后,整个县市乡镇犹如废墟,满目疮痍。

  面对如此巨大的无常灾变,人们因毫无心理准备而惊慌害怕,乃至于怨天尤人,又或是悲观消沉,不愿面对,这些心态皆无法帮助我们面对无常,跳脱无常伴随而来的痛。是以,该如何面对无常这不争的事实?

  首先,要正视和接受无常是随时都在发生,不是偶然,更不是突然,而是必然。无常发生的必然性,不是在遥远的未来,而是在下一秒钟,一息之间就会发生,所谓“人命在呼吸间”,谁都没有办法担保自己下一秒钟还会活着,一口气不来即是死亡。所以,必须要深刻体会无常的存在,才得以在无常来临时冷静面对,不致措手不及!

  进一步,从无常去深观万事万物存在的因缘法则,知道一切事物之所以生灭变化不已,都是众多条件组合而成的假有存在,一旦因缘改变,则本来存在的事物便毁坏而消失。所以,世间万事万物皆是暂时存在的假有,本质是空,没有永恒不变的存在。由此可推论,我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,无论是金钱、财产、房屋、珠宝,乃至于亲朋好友,都只有暂时的使用权,而无永久的所有权,没有一项是真正属于自己的,一切都只是过客,暂时过渡、暂时存放,始终是来去生灭。若能深入思惟此理,自然能对周遭人事物的执着逐渐放淡,对我执、我所的执着愈淡,无常所带来的冲击和痛苦便愈薄弱。

  不仅如此,还要更进一步反观自心,观察体认心念是无时无刻不在生灭变化且又相续不已,一念生灭,下一念又起,起了又灭,到底哪一念才是真实的自己?原来一切心念都是虚妄不实,没有一个真实的自己存在!既然如此,又何有一受无常逼迫的我在受苦呢?能够深观此理,体会心念的虚妄本质,则无常来临时,便不易受影响而忧悲苦恼。当心能保持平静坦然,愈能体会在来去生灭的心念当中,实有一能知生灭、始终不生不灭的主人存在;能够体会到此,即是找到真生命。

  经云:“诸行无常,是生灭法,生灭灭已,寂灭为乐。”一切法虽是无常,但若能在无常中体悟到真常,无论外在变化再大,也无法撼动自己,即能够永恒常住在寂灭法乐中,不为无常所苦!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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