甲蟲悲歌
文/ 中台禪寺法務副住持兼中台男眾佛教學院院長 見達法師


堅甲盾牌 敵我隔礙


  在亮麗多彩的昆蟲世界裡,傳來了一首甲蟲的悲歌。

   其實,對牠而言,已經是趨近於相當完美的造型了。半圓弧形的曲線,光亮平滑的外表,再加上堅硬非常的甲殼,就好似一張無懈可擊的盾牌,劃清了多少天敵與自身之間安危的界限。界限是如此判明,彷彿這一張薄殼便足以完全代表了所謂的甲蟲。只不過,一早,卻發現牠平躺在冷冷的泥地上,兀兀仰望著平時自由翱翔的天空,無助地奄奄一息了。 誤入禁區了嗎?不。

  被攻擊受傷了嗎?也不。還是累著了,飛不動了?全都不是。看到如此困惱的處境和窘態,任何旁觀者都會明白,是甲蟲自己不小心跌了個跟斗,腹部朝上背向下,再也翻轉不過身來了。此刻,界限出外在天敵的那一層圓弧形光滑薄殼,反成了甲蟲自己最無懈可擊的天敵。這該是多麼地荒謬和無奈!

剎那翻轉 人我何殊


  因為這一層防衛性的界限,使得甲蟲得以持續地作一隻甲蟲,但也正由於這一界限致命性的翻轉,使得甲蟲不再是甲蟲。轉過來,便活命;翻過去,就等死。抵擋得了一切外在天敵的利器,到頭來只變成了自己唯一的天敵。這可是當初萬萬也料想不到的悲劇!若甲蟲有靈,再怎麼樣也不喜歡對自己開這種拿生命做為賭注的玩笑吧!可是,當堅硬的甲殼已形成了一層密密牢牢的界限時,這一切的感嘆又奈何!

  是一隻形體不小的甲蟲,靜靜地平躺著,想必已經經過了整夜徒勞的努力和掙扎,在清晨微曦中,累了、困乏了、一動也不動了。或許,早已安息了。不是天敵的我,把牠揀了起,翻轉過來。還活著!看著牠開始無力地緩緩爬行,決定將牠拾起來,送到草堆裡。在途中,只見甲蟲頑強的拒抗,使力掙脫,不時地還從尾腹部發出一陣又一陣抵死不從、瞋怨連連的氣響。傾聽著這一聲聲不安的回音,只當它是首甲蟲的悲歌與哀鳴。

  看看甲蟲,想想自己,人我的界限在哪裡?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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