觀心無常 安心妙方
文/日本普東禪寺日間高級禪修班學員 傳滿

 

  第一次感受到「無常」,是在七歲時,那天放學回來發現家門口有點異樣,院子搭上藍白相間的塑膠布,聽大人說外公早上離開人世了,心想:完全沒病痛的外公,昨天睡前還一如往常的有說有笑,怎麼才一晃眼就到另一個世界去了?

  《佛說八大人覺經》云:「世間無常,國土危脆;四大苦空,五陰無我,生滅變異,虛偽無主;心是惡源,形為罪藪;如是觀察,漸離生死。」對於佛陀教導「無常、苦、空、無我」的道理,初初開始只能體會世間的生死別離、四季的交替變化是無常;後來讀到《四十二章經》中佛問沙門:「人命在幾間?」對曰:「呼吸間。」體會到氣息一進一出,有生有滅,也是無常。乃至事物不斷在微細變化也是無常,只是我們平時無法察覺。

  進一步,念頭的生滅、遷流,也是無常。我們從早到晚,不知道有多少個念頭在生滅。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,接觸外面的色、聲、香、味、觸,都足以讓我們產生很多心念,使心不平靜;就像雨滴打在水面上,一滴就能產生無數的漣漪,讓水面變得曲折不平靜,見不到水底。比如別人短短的一句話:「咦?你今天看起來很奇怪哦?」光是聽到「今天」、「看起來」、「很奇怪」,內心就可能產生很多猜疑的想法:「今天」,是跟昨天、前天還是更早之前相比較?「看起來」,是指外觀穿著打扮、或是精神狀態?而「很奇怪」,就會衍生出更多諸如「怪異」、「不好」、「不正常」等自我負面的想法。猜疑的念頭一個個接續、停不下來時,就像綿綿細雨,乃至一陣突來的大雨、暴雨,使得內心不清楚不明白,產生種種痛苦。

  然而,這些苦其實都是多餘的。仔細想想,那句話不過是一連串的音波,送入耳朵後,是因為心起了種種分別的念頭、停不下來,而有煩惱;如果這念心能作主,聽到以後,可以只起一念「知道了」,或起二念「謝謝對方,稍後再檢視自己」,回歸於保持無念。

  修行學佛後,學習向內觀察,發現心中的念頭就像雨滴一般快速落下、打入水面後又馬上消失無踪,了解到這些相續的念頭是生滅的、會變異,所以是無常的。

  從「明白無常的道理」,到「有能力作主自己的心念」,需要經過不斷的練習。靜坐是最好的方法,從盤好腿開始靜坐、到腿痠腿麻,從中體會知道腿痠腿麻的這個「知」,沒有痠麻脹痛,這個「能知的心」是不生不滅、真實存在。明白以後,學著讓這個「知」隨時隨地都能存在,在遇到心境起伏時,馬上讓它現前;對境不起分別,就沒有煩惱。初初開始練習時,往往都是第一念生起後,已相續到不知第幾念,自己才發覺應該要作主。雖然如此,古德云:「鍥而舍之,朽木不折;鍥而不舍,金石可鏤」,學習任何事情,只要不半途而廢,就算是金石都能雕刻出精美的花紋;同樣地,只要堅定修行的方向,持之以恆不斷地練習,一步一步努力,終有成就之日。

  《達磨二入四行觀》云:「得失從緣,心無增減,喜風不動,冥順於道。」在每次遇到境界時,學習調伏自己的心念,在順境中不起貪愛,在逆境中不起怨憎,不論他人是讚賞或譏毀,都要把心安住在清楚明白、能知的這念心上。《六祖大師法寶壇經》云:「不思善,不思惡,正與麼時,那個是明上座本來面目?」安住當下這念心,不起分別、不起妄想,就能見到心的本來面目。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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