色空不异 无所得故── 《心经》的翻译流传与馆藏《心经》碑拓(一) 文/中台世界博物馆馆长 见谌法师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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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心经》是《般若波罗蜜多心经》的简称, 是佛教中一部流传极广、家喻户晓的经典,并且因为持诵、书写的人众多,其普及深化的程度都超越其他佛教经典。《心经》梵文为Prajñāpāramitā Hṛdayasūtra,「Hṛdaya」原义为「心脏」,引申为精髓、核心之意,亦有咒心、陀罗尼之意1,因此,在汉藏译本中也有将《心经》题名为《般若波罗蜜多心咒》。以目前流通最广的玄奘法师译本《心经》而言,言赅文略,虽然只有二百六十字,但是却总括佛法中般若空性思想的精要,内容广博深邃。不仅是《大般若经》的精华,同时也含摄佛法的核心义理。「谓般若等,是所诠之法,心之一字,是所引之喻。即般若内统要衷之妙义。况人心藏为主为要,统极之本。」2 诸经论中也常见以「般若」譬喻为「佛母」,意即是佛法的根本基础,能生一切诸佛3。在一代圣教中是一部极有代表性的经典。唐代南阳慧忠禅师在《般若波罗蜜多心经》序中即说:「兹经喻如大地,何物不从地之所生,诸佛唯指一心,何法不因心之所立。但了心地,故号总持。悟法无生,名为妙觉,一念超越,岂在繁论者尔。」 佛教中译本最多的经典 同时以传译而言,《心经》也是佛教经典中翻译版本最多的经典,考察历史上诸经目录,从北朝至宋元(4-12世纪)为止,至少经过九次汉文翻译,共十四种,其中六种已经佚失,现存的译本共有八种4,有广本与略本之别。目前所知《心经》的最早译本为三世纪时吴支谦法师所译的《摩诃般若波罗蜜咒经》,可惜只存经目。而现存经文以鸠摩罗什大师所译的《摩诃般若波罗蜜大明咒经》(401-412年)为最早。唐代玄奘法师于649年又新译出《般若波罗蜜多心经》,与鸠师译本大略相同,皆为「略本」,无序分与流通分。八世纪唐代中期以后出现的版本皆有序分和流通分,因此,俗称为「广本」。 除了以上八种译本外,1998年于北京图书馆发现,明朝智光法师所译的《心经》与清康熙年间所译的汉、满、蒙、藏四种文字的合刊译本。由此可知,一千五百年来《心经》即有十六种汉译本,现存十种版本。若加上近代敦煌石室出土写本及梵文(图一)、藏文译本等,根据学者研究收集约有184种5。
《心经》经文出自六百卷《大般若经》的节录6,因此历来学者对《心经》之形成是否可称为「经」,尚存在不同的看法。然而,古来高贤大德对此明解开示,论理成教,法藏贤首大师在《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略疏》中即说:「般若心经者,实谓曜昏衢之高炬,济苦海之迅航,拯物导迷,莫斯为最。然则般若以神鉴为体,波罗蜜多以到彼岸为功,心显要妙所归,经乃贯穿言教。从法就喻,诠旨为目,故言般若波罗蜜多心经。」窥基大师在《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幽赞》中也说:「心者,坚实妙最之称,大经(指《大般若经》) 随机, 义文俱广, 受持传习或生怯退,传法圣者录其坚实妙最之旨,别出此经。……欲令随证,或依或说般若贞实,而说此经,故以心目。」 何况「经」一字,有含藏「贯、摄、常、法」四种内涵,《心经》总括般若空性观照之理, 所言五蕴、十二处、十八界,乃至十二因缘、四谛皆空无所得,不生不灭,不增不减,其义恒常。贯摄凡夫、二乘、菩萨修持的次第,远离颠倒妄想,至涅槃岸,「事虽万像统即色而为空,道纵千门贯无智而兼得。」因此,标目为「经」殆无疑义。 馆藏《心经》石刻拓本 《心经》约繁为简,历来作为道场日课、造像刻经、持诵书写的法门,因此,历朝历代以来书写刊刻《心经》多不胜数。中台世界博物馆展厅中即展出《心经》石刻拓本共四件。一是唐怀仁集王《三藏圣教序》碑拓本、二是唐代王仁表造《心经》碑、三是百塔寺草书《心经》拓本、四是辽代守澄等造陀罗尼经幢刻《心经》。 集王《三藏圣教序》碑《心经》拓本
唐怀仁集王《三藏圣教序》碑拓本(图二),原碑藏于西安碑林博物馆。目前所知《三藏圣教序》碑有四座,最早为大慈恩寺永徽四年(653)褚遂良书《雁塔圣教序》碑,现立于西安大雁塔卷门两侧。其次是西安碑林博物馆所藏《怀仁集王圣教序》及《同州圣教序》。最后为立于玄奘法师出生地河南偃师王行满书的《招提寺圣教序》。其中唯有《怀仁集王圣教序》在序记之后特别刻了太宗、高宗的答表及当时新译《心经》原文,最后并将参与润色的官员及摹刻人名罗列,立碑时间为唐高宗咸亨三年(672)。 关于弘福寺怀仁法师集王字的因缘,据《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》记载,玄奘法师于贞观十九年回到长安,太宗诏请于弘福寺翻译经典,贞观二十二年秋,上表进新译佛典,正值弘福寺新修佛像,先后两次,求乞太宗御制作序,「玄奘又窃见弘福寺尊像初成,陛下亲降銮舆,开青莲之目,今经、论初译,为圣代新文,敢缘前义,亦望曲垂神翰,题制一序,赞扬宗极。冀冲言奥旨与日月齐明,玉字银钩将乾坤等固,使百代之下诵咏不穷,千载之外瞻仰无绝。」据彦悰法师笺注,序记写成之后,「时弘福寺寺主圆定及京城僧等,请镌二《序文》于金石,藏之寺宇。帝可之。后寺僧怀仁等乃鸠集晋右军将军王羲之书,勒于碑石焉。」7由于当时王羲之书帖大部分被搜罗进内府,民间难得一见;加上太宗对王字青睐有加,若以《兰亭》临写摹本分送大臣之事来看,当时为保留王字,而以摹搨集字流传,恐已成为当时风靡的文化活动。《集王圣教序》此碑为弘福寺僧怀仁法师于二十几年间,依据内府所藏王羲之书法鸠集重组而成,由于怀仁法师书法造诣深厚,及对官方寺内集字立碑的严谨态度,虽然不是王羲之亲自书写,但王羲之书法的风貌大都被保存下来,完好地再现王字书法的艺术特征,相对于现在寥若星凤的王字法帖而言,此碑不但保留了王羲之书法两千多字,重要性不下于《兰亭》,被誉为百代楷模;而且历来习写王羲之书法者无不脱胎于此,所传拓本被书家视为神物,珍若拱璧。 而《心经》之翻译时间,据《三藏法师传》所载,玄奘法师于弘福寺翻译经典,所共参与者,证义大德十二人,缀文大德九人,其中包括益州多宝寺道因法师及终南山丰德寺道宣律师。根据道宣律师《大唐内典录》经录记载,《心经》为玄奘法师于贞观二十三年(649)在终南山翠微宫所译8。由于道宣律师曾参与玄奘法师的译经工作,所言确然可信。因此《集王圣教序》于鸠集王字之时,当时弘福寺尊像初成,将圣代新文《心经》附于其后,刊之于寺,勒石于碑,也是宣明圣教,重彩增华之事。镌刻之后的《圣教序》,也确如其表所说,「百代之下诵咏不穷,千载之外瞻仰无绝。」在宗教、文化、史料及书法艺术上,都是一件功德盛美之事。(待续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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