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／普泉精舍禪修班學員　傳矩

　　那天來了兩位很久沒有見面的朋友。其實，以前我們經常是天天在一起的，但後來也就沒有聯絡了；從前，在精舍中所接觸到的人、事、物，全都讓自己感到心平氣和，本以為是自己的定力進步了，但在這兩位朋友的蒞臨後，卻發覺自己仍禁不起考驗；每一分、每一秒無不怒火中燒，因為他們無時不在用言語挑釁，擾得我們的心理像是在拔河般地難以應對。就這樣對峙了三個多小時，其中盡量找理由獨自出門，好讓自己緩和、平定。終於，我們找到了一個正當的理由，可以離開這間烏煙瘴氣的客廳了。

　　我們出了門，往街上逛去。路上我們看到了一家寵物店，店門旁的櫥窗裡有一隻大貓。那隻大貓很悠閒地平臥在牠的小床上，我和傳質忍不住過去和牠打招呼，但牠根本不理會我們。這時，我對傳質說：「妳看那隻貓修得比我們好，定力比我們強，真是慚愧啊！」

　　沒多久，那兩位朋友隨後趕上了。看到大貓後，他們便很自然地使出對付家裡貓咪的手法，來戲弄這隻大貓。剛開始，他用手指在櫥窗玻璃上小幅度地晃動，這時，我們發現大貓咪的眼珠子開始轉動了，接著便看到大貓的頭也開始移動了。這時，我和傳質互看了一眼，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。就在我們又轉頭回去的時候，我們卻看到了一隻像是發了瘋、抓了狂似的貓在櫥窗裡跳上跳下，追逐著櫥窗外面那隻拿著面紙的手。大貓就這麼被戲弄了二十多分鐘，櫥窗外經過的人們嘲笑著那隻完全被她操控的貓；櫥窗內的貓，卻沒有辦法控制自己而東碰西撞。

　　我早已受不了如此的戲弄，退到一旁看著牠、心疼牠、悲憐牠。當下，我突然覺知到，其實自己和大貓原來沒有兩樣，我悲憐的應該是我自己啊！因為我和大貓一樣，在別人的戲弄或言語的挑釁下，也不自主地起了瞋恚心，無法控制地與對方發生了衝突。於是，我慚愧地對傳質說：「大貓的習性在於對晃動的物體會有不自主的反應，甚至，當牠已清楚地知道自己生氣而躲起來時，晃動的物體再來時，牠依舊沒法子去克制自己不去在意或不去追逐，我們今天不也是同大貓一樣，對於外境的擾動，心生種種的煩惱與妄想嗎？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