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次打禪七。出發前,法師特別說道:「這趟上山,會有一些收穫,回來要交報告啊!」我心虛地點點頭,因為除了七天不能說話,要一直盤腿打坐之外,我完全不曉得禪七究竟在做些什麼,更無法確定此行是否真能有什麼收穫。
沒有明確特定的目的,只是希望換個環境和方式,能夠和自己對上話,讓心稍稍平靜下來。就這樣,我迷迷糊糊、懵懵懂懂的上了山。
安靜、不說話,對我來說,一向就不是件難事;但,坐香,實在不是我的強項。除了腿功不行外,每次在精舍打坐,只要閉上眼睛,瞌睡蟲就萬頭鑽動地往我身上跑。不同的場景,卻是同樣的情況。禪七第一天、第二天過去了,我持續地在昏沉和妄想中交替,一直無法定下心來。我著急著法師所交待的功課,心想:「沒有收穫,該怎麼寫報告?又如何跟法師交待?」偏偏愈著急,心愈亂,表面看來平靜,心裡卻雜亂無章、千頭萬緒。這種紛亂的感覺著實令人沮喪,苦無解決之道的我,只好望著前方的菩薩,祈求菩薩慈悲,伸手拉我一把……
下午坐香時,聽著主七和尚的開示,不禁流下淚來,我知道,是菩薩聽到了我的祈求,教導我:妄想來讓它來,妄想去讓它去。因為我們的清淨自性是本自具足,可以藉由數息觀,或者觀息法及中道實相觀,讓我們沉澱自心,對於妄想只要不執著常住,來了讓它來,去了讓它去,保持覺性,人在哪裡,心就在哪裡。
於是,我依著主七和尚開示的法門,專注著呼吸,在一進一出之間,心也漸漸穩定下來。行香的時候,我遵循著監香法師的囑咐:「人在哪裡,心在哪裡」,雙眼平視前方,只注意自己的腳步,即使在動的狀態中都能保持心的定靜。我時時記得監香法師的提醒:過堂是一門學問,走路也是一門學問,要隨時觀照自己的本性,把握分分秒秒得以用功的機會。於是,我在走路時看著自己,過堂時看著自己,行香時看著自己;禁語,目不斜視,無時不刻地只專注在自己身上。
後來,感覺自己的狀況愈來愈好,一次比一次更進步,正在暗自竊喜之際,不知怎麼地,在第五天晚上準備就寢時,我的心魔毫無預警的突地來襲,這是上山後第一個、也是唯一一個必須輾轉入眠的夜晚。翌日, 老和尚開示大眾:「沒有別的,就是放下,萬緣皆放下!」此時,我的內心激動不已, 老和尚的話深深地敲進了我的心裡,鏗鏘有力地彷彿要將我的心魔連根拔起。謝謝菩薩!謝謝老和尚!以最簡潔的語句告訴我,一切回歸本心,沒有別的,就是專注,就是放下……
這一天開始,我都以極緩慢的步伐前往欲行的目的地,也許是禪堂,也許是寮房,也許是架房,也許是休息區……步伐雖小,踩得卻極踏實;步伐雖緩,行得卻極輕盈。所謂「過去心不可得,現在心不可得,未來心亦不可得」,凡所有相皆是虛妄,我的腳步不再浮跳,心不再驛動,有的只是當下的本心覺性。
團參時,大眾提問非常踴躍,主七和尚的幽默常令人不禁莞爾,但其深入淺出的開示,也使眾人深有領悟。感謝傳藹師兄的慈悲引薦,也感謝法師的慈悲成全及菩薩的慈悲照護,此行禪七沒有奇聞軼事,也無靈異顯像,有的,只是現前的清淨菩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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